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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登坐在席上,眉心紧蹙,一言不发。
诸葛恪、顾谭分坐一边,都垂着头,各自想着心思。
刚刚收到消息,吴王孙权接见了魏国降人曹苗。具体说了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只知道孙权对曹苗很满意。曹苗出宫之后,与孙夫人一起上了武昌宫东侧的长堤,期间有击掌的举动,当是有所约定。具体约定的内容同样不得而知。耳目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但步夫人出席这样的会见,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不能不引起孙登的重视。
步夫人与徐夫人争王后,乃至争将来的皇后之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徐夫人失宠多年,一直住在吴县,连孙权的面都见不到,形同打入冷宫。后宫里的人称步夫人为王后,默认步夫人为后宫之主,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
之所以没有正式册封,与孙登及其身后的吴郡籍大臣反对有很大关系。
诸葛恪清清嗓子,低声说道:“殿下,为政之道,当有舍得。君父之命,难以强争……”
顾谭冷笑一声,打断了诸葛恪。“所以元逊又打算退一步了,是吗?”
诸葛恪看向顾谭,苦笑道:“子默,现在不是争意气的时候。你也清楚,我父子虽是徐州人,却与步氏向无交往。我为太子谋划,全然出乎公心,并无私意。”
“元逊何必如此敏感,我可没说你有私意。”顾谭寒着脸,神情不悦。“君父有过,难道我们为臣子的也只能一味盲从,不肯谏诤?如此,置大臣之义于何地?”
诸葛恪笑了笑,拱手道:“子默所言甚是。”
孙登咳嗽一声,打断了顾谭。“子默,顾公那边对公主可能接管解烦营一事,可有意见?”
顾谭微微欠身。“殿下毋须多虑。公主年轻,不如孙都督远甚,她要接管解烦营,没有三五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即使她接管了解烦营,又能如何?孙都督执掌解烦营近二十年,也不过如此。此次费祎被杀,闹得满城风雨,至尊不得不调辅国将军移驻武昌。待辅国将军到武昌,自然会向至尊进言。”
孙登皱了皱眉。“这么说,顾公暂时没有上疏的打算?”
“是的。”
孙登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心中不快。他一直在等顾雍出面说话,结果顾雍像乌龟似的一言不发,就等着陆逊开口。陆逊又是个谨慎的人,他肯不肯说,又能说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这让他怎么能不着急?
孙登耐着性子,转头看向诸葛恪。“元逊,骠骑将军那边可有回音?”
“还没有。”诸葛恪说道。
孙登正想再问,陈表匆匆赶了进来,向孙登施礼后,不待入座,便急声说道:“殿下,元逊、子默,刚刚收到消息,至尊手诏辅国将军,让他加强防务,暂缓来京。”
孙登、顾谭面面相觑,只有诸葛恪神态自若,面不改色。
陈表看看孙登、顾谭,又看看诸葛恪,苦笑了一声。不用说,顾谭又和诸葛恪吵过了,顾谭占了上风,但他却没有解决之道,还要靠诸葛恪出谋划策,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