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一趴在地上。
真的做好了所有,准备。
所有,被程凯之弄死的准备。
她想人的这一辈子,也大抵就是如此。
对于大多数杀手而言,固然都会怕死,但也把生死想的明白。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房间中。
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
没有所谓的杀手来执行程凯之的命令。
就好像,程凯之忘记了一般。
房间里面安静得可怕。
俞佳一觉得她的身体都已经等到冰凉,却依旧没有任何,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次出现。
她想。
程凯之可能不会杀她了。
不杀就算了。
对她现在而言,死不死,其实都已经看得很淡薄了。
所以也不会再有,感激涕零。
她勉强让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是会痛。
但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艰难的一步步走进了浴室,躺进了浴缸里面。
人,还是会求生的欲望。
而且俞佳一一向想得明白。
只要活着。
就让自己,就应该给自己最大的享受。
她把身体在浴缸里面泡热,然后洗出了一浴缸的血液。
当然也不会在浴缸里面躺太久。
像她这种情况,很容易被感染。
她从浴缸起来那一刻,还用淋浴冲洗了一下自己,才穿上厚厚的浴袍,重新回到房间。
房间中,血渍很多。
她打了电话,让三角洲的佣人来更换。
她想,既然程凯之没杀她,那她就还是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
但对于医生。
她没再叫了。
毕竟,医生被程凯之阻止过。
她要是再叫,这就是违背他的命令了。
在禾口家族这么多年,她一直恪守本分,拿捏尺寸。
从未有过越界。
她其实至今不太明白,她到底从什么时候,把程凯之招惹到了这个地步。
是因为米莉吗?
她真的已经,想不明白了。
以后。
到底就只有这么,举步维艰的活着。
佣人很快给俞佳一换了地毯,换了床单。
在禾口家族,就连佣人都对血液,习以为常。
换完之后。
俞佳一还是去找了医药箱,然后偌大的化妆镜,给自己清理伤口。
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不需要缝针。
就上了一些膏药,可以让伤口不被感染,好得更快。
做完了之后。
俞佳一又回到了床上。
躺在了干净的被窝里面。
她需要睡眠来修复自己的伤口。
心里和身体的……同时修复。
……
夜色下。
程凯之站在自己房间的外阳台,一口一口抽烟。
一地的烟头,表示了此刻抽烟人的狂躁。
无比的狂躁又在,疯狂的压抑。
脑海里面全部都是俞佳一,全都是她倔强到宁愿死也不会对他妥协的模样。
他真的有杀了她冲动。
这个世界上,除了乔箐,没有任何人能够这么威胁他。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的地盘,反抗他。
除非,死人。
但他几次想要动手,却又几次,下不了手。
但此刻。
他已经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杀了俞佳一。
要不要杀了,这个明显开始对他有了反叛之心的女人。
又是,一根烟只剩下了烟蒂。
其实。
哪怕俞佳一认一下错。
他也可以……原谅她。
然后帮她医治,然后……
程凯之脸色又难看了些。
响起了俞佳一全身是血,又因为疼痛忍得颤抖的模样。
他紧握着拳头。
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此刻甚至已经不知道,他生气的最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了!
而这个女人。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为什么?!
他没有下手杀了她!
……
三天后。
程凯之带着乔箐,以及所有禾口家族的顶级杀手,回南城。
终究。
俞佳一也在其中。
毕竟,俞佳一用处很大,她在执行任务中,可以给他带来很多建议。
而这三天中。
俞佳一确实没有再出现在程凯之面前过。
他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或者只是躺在床上,给自己养伤。
反正再次看到,她身体似乎已经恢复如常。
情绪也已经恢复如常。
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对他还是,毕恭毕敬。
而经过三天时间,程凯之也恢复到最冷血的状态。
三天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似乎就这么……过了。
杀手们坐着程凯之的私人司机,赶往南城。
安暖看着窗外,看着此刻白云朵朵的机舱外,有些出神。
俞佳一坐在她的旁边。
就这么看着她的模样。
看着她心思复杂的模样。
很显然这次,会把她的所有顾虑全部都要斩断。
这次。
乔箐根本就不再会有,自己的选择!
……
周三。
沈家大婚的新闻,在南城沸沸扬扬。
终于把放在池氏药业的注意力,进行了转移。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沈家的婚事儿会略显仓促。
按理。
像沈家这么大级别的婚礼,应该提前半年都有风声,然而仅宣布了一周,就举行婚礼仪式,实属有些少见。
也不得不说。
沈家的这一举动,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家也不希望,太多人去关注池氏药业。
对沈家而言,有害无利。
毕竟。
这次在池氏上栽了跟头。
但是下次,下次有机会,还是一样会把池氏拿回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池沐沐此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也这么看着沈家大婚的一些新闻。
以前最喜欢就是磕这种八卦,现在,也就这么点意思。
她放下手机,继续处理工作。
继续,漫无目的的处理工作。
……
燕家大院,竹沁园。
燕衿穿得很正式。
秦辞也来到了竹沁园。
两个人准备出发。
出发去沈公馆参加,沈瑶薇和仲钰榕的婚礼。
离开的时候。
燕衿转头对着乔治,对着今天刻意没有让他去上学的乔治说道,“今晚,我会带着你妈回来。”
乔治其实不敢相信。
总觉得,他妈不会回来了。
“所以在家里乖乖听话。”
但是乔治没有反驳燕衿。
他总觉得在他妈的事情,他爸比他还要不淡定。
燕衿摸了摸乔治的小脑袋,然后带着秦辞离开了。
今天。
必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家人,一定会按耐不住。
燕衿和秦辞坐在轿车上。
两人人都显得有些过于严肃。
秦辞终究不是那个什么都藏得住的人,他转头问燕衿,“老爷子不去吗?”
是在问,燕重山。
毕竟请柬上说得很清楚。
邀请燕老爷,燕衿观礼沈瑶薇的婚礼。
而燕老爷子不去,是不是,有点太不卖沈家面子了?!
“明知山有虎,还往虎上行?”燕衿冷然,“我去参加婚礼,也不过是为了挑起战争的爆发。”
没想过,再和沈家周旋。
也是时候。
结束了。
秦辞也不再多说了。
反正,他只需要无条件执行燕衿的命令就行。
“话说。”秦辞又突然想到什么,“乔箐今天会出现?”
“按理会出现。”
“她应该是来杀你的。”秦辞说得直白。
“我知道。”燕衿回答,“但她下不了手。”
“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秦辞看着燕衿。
他真怕这货没有死在沈家人手上,但最后冤死在了乔箐手上。
“我相信乔箐。”
“……我不相信。”秦辞一字一顿,“所以如果她真的威胁到了你的生命,我不会心慈手软。”
对秦辞而言。
这辈子的使命就是保护好燕衿。
不管是谁。
他决不能让她威胁到燕衿的性命。
“她不会。”燕衿再次肯定。
而今晚。
就算用最强势的手段,他也要把乔箐,带回到自己身边。
再也不许。
离开一步。
轿车缓慢驶入了沈公馆。
门口处,沈家人的保卫军站了一排。
每一个进入沈公馆的人,都会做,全身搜查。
且,不是邀请函上写明清楚的人,也是不能进去的。
所以秦辞只能在外面守候。
燕衿一个人,走进了沈公馆里面。
里面对婚礼的装饰并不多,也不华丽。
看得出来,沈家在这方面,想要更加低调一些。
燕衿被工作人员带领着,走向了沈家观礼厅。
观礼厅人也不多,大概就摆放了30来个椅子。
此刻到现场的人,也灵犀只有十来个,全部都是沈家的政要官员。
这里面大概除了燕衿,其他都不会是商人,商人其实也没有资格出现在沈家人的婚礼上,燕家人会出现,也是因为当年燕重山对沈家的建国大业有功,沈家一直怀揣着“感恩”的心,自然就会对燕家有所不同。
燕衿很冷静的坐在那里。
观礼厅的人渐渐多了一些。
但大家都不交头接耳,所以人看上去严肃认真,倒不像是来参加婚礼,而是来召开重要会议。
“燕四爷。”厅内,一个工作人员,恭敬的出现在燕衿的面前,他恭敬道,“首领找您。”
燕衿看了一眼工作人员。
他起身,没有丝毫犹豫,跟着工作人员离开,穿过沈公馆的庭院,走向了一栋比其他地方都要驻守更加森严的建筑物。
燕衿被要求在外等候。
工作人员进去汇报了之后,才出来说道,“燕四爷有请。”
燕衿走了进去。
里面保卫军很多。
到处都是,显得过于,严谨肃静。
他穿过一道堂屋,走进一间书房。
书房中。
沈文国站在他的笔墨台前,写着毛笔字。
此刻神情自若,看上去还有些退居山隐的悠然。
工作人员把燕衿带到之后,就毕恭毕敬的离开了。
离开之时,还将房门给他们关了过去。
燕衿回头看了一眼。
缓缓。
他恭敬道,“首领。”
“先坐。”沈文国很认真的在写着自己面前的毛笔,对燕衿的态度,显得很亲和,还很随便。
燕衿却不敢怠慢,点头道,“是。”
他坐在旁边的红木沙发上。
满前摆放着一些茶杯。
沈文国说,“有大臣去了炎尚国那边做国家访谈交流,离开的时候对方送了我们两盒炎尚国的特产茶叶,我还没试过,你帮我尝尝口感如何。”
“是。”
燕衿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文国写字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转眼看了一眼燕衿,看着他很自若的,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没有半点迟疑。
他转回视线,继续认真的写字。
“炎尚国的红袍茶名不虚传,茶入口中,爽适甘厚,喉咙处有回甜,余味长,并有滋润之感。”燕衿评价。
“是吗?”沈文国站直了身体,在审视自己刚刚写下的毛笔字。
然后缓缓放下笔墨,走过去。
燕衿连忙起身,显得很是尊敬。
沈文国显得很随和,“坐。”
待沈文国坐下之后,燕衿再跟着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后,连忙给沈文国倒入了一杯茶水。
沈文国拿起来,缓慢品尝。
品尝着,神情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