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把‘棋子’放在了陈思凝的手上。
陈思凝完全没注意,顺手就把肉干给放在了棋盘上,察觉不对后,抬手又在阿青脑袋上轻拍了下。
崔小婉看风景的同时,也在关注着棋盘的局势,察觉到陈思凝心不在焉,回过头来询问道:
“思凝,你在想什么呢?”
陈思凝和崔小婉接触久了,渐渐也发现这个舅娘不是呆瓜,而是心思太澄澈,看待人与物的视角与凡人不同,在崔小婉面前,根本就瞒不住心里的想法。
听见崔小婉的询问,陈思凝坐直了些,勾了勾耳边的发丝,露出些许微笑:
“也没想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祝满枝正愁怎么从必败的棋局上抽身,此时自然来了兴致,把小白蛇往棋篓里一丢,凑近几分询问道:
“什么梦?说来听听,我在长安城闯荡的时候,学过些解梦的手段,不敢说一定准,但偶尔也能蒙对一次。”
陈思凝见满枝把昨晚说的人生哲理忘干净了,眼神稍显无奈,想了想:
“就是梦见和许公子一起闯江湖,到了个石洞里面,然后……然后两个人都被藤蔓绑住了,动弹不得、凶险万分,把我给吓醒了。我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所以有点担心。”
祝满枝听见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会梦见和许公子遇险?按照我的经验,朋友之间才会做梦打打杀杀,你应该梦见和许公子在石洞里面,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才对。”
三人都是女子,又比较熟了,满枝开起玩笑来也没避讳。
陈思凝表情微变,嗔恼道:“满枝,你瞎说什么呀?”
“嘻嘻,开个玩笑嘛。”
崔小婉看出陈思凝话语有所遮掩,展颜笑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论梦里遇见什么,都说明你心里想着许不令,若是没有想着人家,晚上便不会梦见,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埋头深思那个梦的意义。你只是情窦初开,比较迷茫罢了。”
话语直白,直指要害,如醍醐灌顶。
陈思凝身体微微一僵,略一回想,才发现好像真是如此。自从鱼龙岭过后,她一直都在想着许不令的事儿,基本上没想过别的。可她是为了陈氏的安危才跑过来,又不是因为贪恋许不令美色才追来,严格来说,没夹杂私情才对……
祝满枝见陈思凝目光暗转,摇了摇头,认真道:
“小陈,姐姐我是过来人,比你还冷还难动心的姑娘见多了,就比如小婉姐,连皇帝都不假辞色,遇上许公子,还不是乖乖过来白给了。”
崔小婉脸不红心不跳,认真点头:
“对啊,走了两千多里地,差点把老贾折腾死。”
祝满枝早就适应了小婉的说话风格,也没笑场,继续道:
“许公子这么好的男人,没有女子不喜欢,你即便现在不喜欢,等和许公子分开了,你还能瞧得上其他男人?哪怕是梅曲生这样的上代青魁,未来板上钉钉的武魁,你瞧见了恐怕也是:‘就这就这?这也叫男人?’。你别不信,人啦,都是这样,见到好的眼里就容不下差的了。”
话糙理不糙,这番话很有说服力。
陈思凝闻心自问,如果以后和许不令相忘于江湖,再挑选夫婿嫁人,恐怕真的一辈子都跳不出许不令的影子,毕竟要在当代男人中找个和许不令旗鼓相当的男人,实在太难了。
武艺最高、长得最俊、未来地位最高、连文采有没有人能压许不令一头都是个未知数,为人还特别暖心,这还怎么挑?
陈思凝抿了抿嘴:“男女婚配,得讲究缘分,岂能因为外在条件就死心塌地,那样有点太势力了。”
祝满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开导:“许公子有句话说得好,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恨纠葛、轰轰烈烈,男女情爱说白了就是下半辈子一起过日子,你过得开心,他也过得开心,就足够了。生离死别、感天动地,听起来有意思感人肺腑,但试问谁愿意自己亲身经历一次?”
崔小婉双手捧着下巴,认真点头:
“嗯哼,平淡是福。”
两个人合起来忽悠,陈思凝显然有点招架不住,抬手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祝满枝见陈思凝好像动摇了,连忙坐近几分,乘胜追击劝道:
“小陈呀,姐姐我是过来人,王府虽大,但许公子心里能装下的人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抓住机会后悔的是自己,磨磨蹭蹭后悔的还是自己。就比如姐姐我,本来应该排老大……”
崔小婉眨了眨眼睛:“老大?不会吧,母后说过,白天绮绮老大,晚上宝宝老大,她们俩吵架的时候红鸾老大……”
“我举个例子嘛。”
祝满枝嘻嘻笑了下:“我最早遇上许公子,当时红鸾姐还是许公子姨嘞,要是那时候抓住机会,现在都得管我叫姐姐,可惜当时磨磨蹭蹭,弄得现在都排钟离老九下面了。你现在加把劲,还能排十一,要是拖到许公子再带个姑娘回来,就得排十二了。船上可还有一堆丫环等着,夜莺、月奴、巧娥、豆豆、兰花……”
崔小婉摇了摇头:“兰花嫁人了,你别乱说,让老许听到,打你屁股的。”
祝满枝抬头左右看了看,确定许不令没回来后,才继续循循善诱:
“特别是月奴和巧娥俩,都馋疯了,恨不得活吃了许公子。你要是继续犹犹豫豫,排到二十开外都有可能。”
陈思凝皱了皱眉,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倒是被带歪了,小声嘀咕:
“二十多个,那岂不是想见相公一面,都得排一个月队?”
崔小婉展颜笑了下,认真道:
“不会的,许不令一晚上能祸祸五个……”
“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三人上方,便响起清冷咳嗽声。
崔小婉停下言语,做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拿起望远镜继续欣赏风景。
祝满枝吓了一跳,连忙坐好:“我就开个玩笑,老陈你也别当真。”
陈思凝脸也红了下,做出平静模样,看向露台上方的屋顶,准备打声招呼。
结果抬眼就瞧见,身着黑衣的许不令,怀里抱着个裹成毛毛虫似的的姑娘,正从上面跳下来。
?!
怎么又来一个?
露台上的三个女子,表情各异,心里却闪过同一个想法。
许不令落在露台上,快步走进屋里,解释道:
“城外遇上的旧相识,受了点伤,带回来医治,满枝,过来帮忙。”
“哦……”
祝满枝满目狐疑,感觉自己离祝十二又近了一步,可看见那姑娘的面容后,猛的一愣,连忙站起身来,跟着跑进屋里:
“嘿——你不是在秋风镇算命吗?说好的给我算姻缘,你怎么算自己头上了?怪不得让我‘心莫急’,在这等着我呢?”
小桃花受了内伤很虚弱,瞧见两个熟悉的江湖故人,也是愣了下,小声念叨:
“原来你们和大哥哥是一伙儿的……好巧。”
陈思凝站起身来,观小桃花面色,就知道伤了不轻,认真道:
“满枝,先别打岔,把伤药取过来。”
祝满枝插着小腰很气,可也知晓是非轻重,还是听话跑去了许不令的屋里,取来随身携带的疗伤器具。
许不令把小桃花放在床上,抬手想解开包裹的袍子,可想想还是算了,转身道:
“你来吧,方才掉进水里,衣服打湿了。”
陈思凝没有多说什么,把幔帐放下来,开始给小桃花检查伤势。
小桃花十分窘迫,和许不令一起时还好,面对半熟不熟的陈思凝却是不知该怎么打交道了,干脆闭上眼睛,让陈思凝摆弄。
因为没穿衣裳,许不令也不好凑在跟前旁边,退到露台上,把门关了起来。
崔小婉靠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偏头瞄了一下,哼哼道:
“老许,你这次回去,母后和红鸾肯定不让你再出门了。”
“小丫头罢了,别瞎想。”
“你骗得了婶婶?”
崔小婉往躺椅旁边移了些,让开一个位置:“带回来的姑娘,哪有再撵出的道理,咱家又不缺一双筷子,是吧?”
“……”
许不令眼神无奈,微微摊开手,在躺椅上坐下,把崔小婉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没?”
“好多了。”
崔小婉靠在许不令怀里,用望远镜瞧着天边半轮落日,片刻后,轻嗔道:
“里面忙着呢,别摸婶婶的良心。”
“哦,没注意。”
“都伸衣服里面了,还没注意……”
……
落日西斜,晚霞如火,在天边徐徐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