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宛城。
宛城是一座靠近山丘,又依着淯水修建的城池,既有水运便捷,也能从山区获取各类资源。
就在郤揖自刎的第三日中午,大概前后才经过四十个小时,这条廖立手写,城门校尉习宏遣心腹送来的急递就送到田纪手中。
这是漆封的信,同时还用漆粘着三条洁白、显目的鹅羽。
不管是大将军的蛮横举措,还是郤揖的果烈行举,都是动摇朝廷稳定的大事。
跟着两件事情比起来,一个月前突然暴死的夏侯献、诸葛乔就显得无关轻重。
夏侯献、诸葛乔的影响力在于长远的未来,仅仅是熬资历,夏侯献的下限也是个实权九卿;诸葛乔则不可限量。
他们的突然退场,影响的是未来,而非现在。
现在大将军即将入驻南阳,朝政将要委托给丞相……这是何等的将相和睦?
如此的齐心,是想复兴汉室,还是想干别的?
田纪细细审视廖立的信,只有寥寥百余字而已,字里行间有一种恼怒情绪,似乎是大将军背叛了大家的期望;也有一种悲痛,为郤揖的死感到深深的不值。
内战?
南阳已经打不动了,一个月前是南阳府兵唯一一次鼓起勇气做好准备准备挑起摩擦。
结果碰到文聘这么个滑不溜秋的人,只能放弃斗争,开始清算、赎买府兵资产,准备迁往关中。
这一个多月来,南阳地区的府兵结构已逐步瓦解,大约三四万户府兵已经有组织的通过武关道迁徙关中,其中跟随迁徙的士人、百姓家庭规模最少也在万户。
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一个多月前遭遇这种事情……还需要搞什么摩擦,肯定是大将军年老昏聩,被左右奸邪小人蒙蔽才做出了这种错误的决定。
所以南阳府兵有义务为大汉拨乱反正,直接起兵向各处发檄文,号召各地州牧、郡守参战就行了。
正是因为形势不同了,放一个月前,朝廷谁敢?
哪怕大将军一意孤行准备冒险,朝廷那么多人,尚书台里九个人,最少一半人会否定!
现在南阳失去了反抗能力,或许才有了这场灾难。
无边无际的悔恨情绪弥漫在田纪身心内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握拳咚咚捶打桌面。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田纪两手发麻,怒容咆哮:“当初就该一鼓作气!公上不忍动手,非是不能不愿,而是不忍啊!我等若举兵南下,公上无有退路,自会全力助我!”
“大事若成,怎会有今日这断臂之痛!”
“我等顾虑公上心意,受尽了委屈!”
“可朝廷呢?可大将军处处维护朝廷,无视我等功勋、劳苦!”
“耕耘五载,才有今日南阳繁华,每年税租何止三千万!朝廷竟妄想以区区不足两千万了账!”
征北幕府里的幕臣旁观田纪咆哮,静静等候他收拾情绪。
“两千万?三千万?我愿给大将军三千万,他能令郤公复生耶!”
田纪情绪渐渐稳定,几乎可以想象,郤揖临死肯定恼怒气愤大将军的蛮横,恐怕也责怪自己不够努力。
自己是陈国宗室大将,自己挑动内战的话……这种事情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
阿信不可能坐视自己灭亡,必然会全力以赴!
这种为难事情,阿信肯定也在犹豫,这才有了自己出镇南阳的这一职务调动。
整个北府都在推动,所以自己非常顺利的接过征北将军府,成了南阳地区最高军政官。
这一切,不知情的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