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私印‘南山散人’。
同时还有一个略小、俊秀的私印,屏息的诸葛乔细细研究,在夕阳下总算认清楚了印文‘夏侯平乐’。
平乐,难道是她的闺名?
这说明什么?
诸葛乔脑袋满是沉闷,却有一个单线程逻辑在高速运转。
这说明昨天张姬去询问时,关姬、夏侯姬就一起去信长乐坡,田信这才作画表态;这画可能是昨晚、今早送到平乐观,夏侯姬用印后,又重新漆封,由张姬、夏侯献转交给自己?
脑袋沉闷,又觉得浑身似火烧,隐隐处于极端愤怒的状态,仿佛一拳就能打碎昆明池。
关平、夏侯献凑上来要看画,诸葛乔突然抄起这画欲要撕开,可纸张质地坚韧,一瞬间没扯开。
顿时心生悔意,转身背对关平、夏侯献,调整呼吸缓缓卷拢这幅画。
画卷拢好,诸葛乔从怀里取出一条五色彩线编织的绶带,将画卷扎住,才长呼一口浊气,浑浑噩噩后退两三步,瘫坐在一株柳木树桩。
树干已经被采伐,树桩周围生出密集的新枝,枝叶翠绿、新鲜。
关平想要询问什么,夏侯献伸手轻微拉了拉关平袖口,关平这才止步。很是忧虑的去看夕阳下倒映火烧云的昆明池。
看来,自己很有必要去与田信好好谈一下;与夏侯氏沾染太深,维持那么深厚的情谊,恐怕会引发朝中老臣不必要的猜忌、隔阂。
想着,他又是一声长叹,苦恼不已。
夏侯献后知后觉,只觉得自己似乎闯祸了,不然张姬没必要给自己那么难看的脸色。
看一看长吁短叹忧国忧民的关平,又看看仿佛残兵败将的诸葛乔,他也就莫名的烦躁起来。
虽然知道夏侯绫很大可能看不上诸葛乔,自己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
可似乎连累了妻子……这似乎涉及到了干涉田信的内宅、婚事,若是被记恨?
夏侯献心中萌生退意,决定远离诸葛乔,许多挤压到喉咙的劝慰之语也让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关平又始终担心夏侯氏做大,得到田信解禁的机会,得以执掌兵权跻身关陇高层。
许多北府元从追究出身,几乎都跟夏侯氏家族有那么点关系,所以夏侯氏在北府具有天然、深厚的人脉基础。
这样一来,内有夏侯氏三姐妹,外有夏侯氏十几个骨干栋梁,加上外围的旧部,这样的话足以撼动自己妹妹的地位。
甚至,有胁迫田信的可能性。
夏侯献、关平各有自己的心事,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诸葛乔?
诸葛乔浑浑噩噩站起来,只觉得周身湿滑,仿佛一层厚厚的黏液包裹自己,隔绝了自己与天地的呼吸、交流,窒息感来自身心深处,几乎无法避免。
又万念俱灰、了无生趣,他起身将抱着的画卷放在桌子上,又不停步朝昆明池走去。
关平、夏侯献只当他要散心,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
就见诸葛乔双臂展开,整个人如倾倒的十字架一样,噗通一声倾入昆明池,溅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