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二九六七年，子月，十六，辰初。
今天，是正月十六，星期…星期……没有了，没有星期几了，老张掰着僵硬的手指头算了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张拉上口罩，掩住口鼻间吞吐的白雾，紧了紧棉袄，将两只手压在腋窝里。
贴着一辆辆大车和吵吵嚷嚷的人，老张佝偻着背，一瘸一拐的挤进栖霞镇农贸批发市场的正门。
挤过许多在门口等着的人，老张径直推开了栖霞镇农贸批发市场管理处办公室的门。
还只是进来门口，便有一阵暖烘烘的热气从里面扑出来，老张赶忙回手关门，把冬月的寒冷和菜贩子们更寒冷的咒怨，悉数挡在门外。
屋子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的前面是一个进来办公室办事的人。
老张进门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大声说着什么，等到老张关门回过身，屋子里已经没了声音，都在拿眼睛看在门口……这么不规矩的人，在农贸批发市场的管理处办公室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了。
这个结论不很准确，或者说，很不准确。
最少，办公室里戴眼镜的女生，在上年的丑月里，还是见过这个老头的，而且，还有一点印象。
“你们张管事在么？”老张搓着手，问。
“是您啊大叔，张管事……在的，在里间看文件呢。”有些微胖的小女生站起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恭恭敬敬的回答。
老张点点头，一边搓手一边往里间走。
路过办公桌时，老张仿佛想起什么，停下趔趄着的脚步，扭头跟戴眼镜的女生说，“以后要叫大爷，我都是奔八十的人了，好一好，比你爷爷的年纪都大了。”
“哎……怪我了，我是看您面相实在年轻，这才叫大叔的，要不，我下回也叫您老大爷。”
要不怎么说，在菜市场混迹的女孩容易早熟呢……也不都是蔬菜副食品打激素的锅，也有日常环境渲染的因素积累，这不，看着斯斯文文的戴眼镜小女生，谁想到连老大爷都敢拿来泡。
老张倒是很吃这一套，跟个招财猫似的伸胳膊点了点戴眼镜小女生，心满意足的去了。
里间比外间小一点，大概差个一两平米的样子，破烂的沙发，破烂的老板台，墙角饮水机的水桶里都养水草了，地板嘎吱嘎吱……没有地板，是老张踩了一脚的吊炉花生壳子。
“他大爷呀，你咋又来了。”张管事等老张关好了门，这才把缩回去的手从老板台的桌面下边儿拿上来，皱着眉抱怨。
“这话说的，丧良心呢。”
老张一瘸一拐的走到老板台边上，抻过一张椅子上坐下，“我上次来还是去年，到你这就成又了。咋地？是我求你办事儿了还是跟你要钱了？让你恁不待见你大爷。”
“我今天忙，一年之计在于正月十六，忙的要死，您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先记下来，得空儿就帮您想办法。”张主任掐着手里的半瓶酒，烦躁得不知何处安放，索性怼进嘴里，喝了大大的一口。
“我快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