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惯例,崔旭要了一瓶最贵的,给程晓宁杯子里倒了一横指,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竖指。
吃面这一段儿可以参照之前任何一顿三十分钟之内时长的就餐,唯一的惊喜是在程晓宁诚恳的要求下,崔旭拿起酒瓶子给程晓宁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横指。
这样看来,还魂酒的概念还是相当契合实际应用的,最少对大多数人都有效果,趁着家明结账的功夫,崔旭一边用餐巾纸擦掉嘴角红彤彤的痕迹,一边以治学般的严谨态度思考。
这个中午,没什么故事发生,只是在赶路半途吃了一顿普普通通的中饭。
莎玛特蒂卷着沙土再次返回国道,继续风驰电掣。
程晓宁枕着一个靠垫在后座小睡,崔旭在透过原厂贴膜车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眯起双眼,一排排的行道树在视线里向后飞掠,还有相向而行呼啸而过的对面来车,以及,国道边司空见惯的野地和村庄。
二十五七八分钟的车程,视线里依旧是一排排向后飞掠的行道树,依旧还有相向而行呼啸而过的对面来车,以及,国道边司空见惯的野地和村庄。
但是,崔旭知道这里的野地和村庄是有所不同其它的,这里的苞米面粥味道不错,这里的柴禾垛睡着暖和。
崔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一种撕裂的感觉,嘴里泛着血腥滋味,多么伤的离别,我承认我最害怕天黑,梦被掏空的错觉,躲在一垛苞米杆子里,我仍旧无法安睡。
睡不着,不管是在家睡床还是在野地里睡苞米杆子,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该怎么办呢?
当今对症治疗失眠的法子里普及率最高的是喝热牛奶,泡脚,还有数羊。
不讨论身在野地柴禾垛的实际状况和全身上下只有二百块钱的经济条件,喝热牛奶和泡脚也并不是崔旭可以轻易完成的,尤其是泡脚,崔旭的心里对此有很大的阴影。
那么,只剩下数羊了。
数羊这个法子对于治疗失眠可谓简单易行,经济实惠,至于疗效,则因人而异,但可以保证对绝大多数人都有效,无非是有人的疗程长一点,有人的疗程短一点罢了,肯定会有效果。
但是,崔旭的疗程很不一般,崔旭的疗程短得后无来者,长得也是前无古人。
一只羊……一字的声母y的发声绝不超过半微秒,崔旭已经睡着了……或者,没有睡着?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六只羊,七只羊,八只羊,九只羊,十只羊,十一只羊……
按说绝对没有道理,但是崔旭却记得忒别清楚,一共数了三百一十六万两千两百四十只羊……平均数一只羊用五秒钟,崔旭足足数了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三天,四千三百九十二个小时,二十六万三千五百二十分钟,一千五百八十一万一千二百秒……
六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数着羊过去了,与练武功的三岁寒暑,及学搓澡的一年半载,并没有什么关联,也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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