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抵挡不住姥姥的热情,吃鸡时喝了半碗酒。这是帝都送来的酒水,虽说难比琼浆玉露,可比酿的米酒味要醇厚。阿烛和姥姥也喝了些,不多,可不知是太过开心还是心中有事,她们既都有些醉。
收拾完碗筷,正是醉醺醺的时候,姥姥容光焕发,为夏萧准备洗漱的热水,阿烛在一边跟着,凑到夏萧耳边,轻声道:
“真是便宜你了。”
夏萧有些想叫冤,他可什么都没做,压榨老人的事他做不出来,但阿烛这么说,他就有话要对姥姥讲了。
“姥姥,这些活,阿烛来就好。”
姥姥看了看自己这宝贵的孙女,想着自己一老婆子,哪如阿烛有魅力?便让她将水送到夏萧房间,自己回去收拾大床。
看着阿烛撅起小嘴,夏萧秉着灯,笑道:
“就让你端个水,看你嘴翘的!”
阿烛轻哼一声,她不介意照顾夏萧,可不想在姥姥面前这样。重重一放盆,水溅出一些,阿烛没好气的说:
“赶紧洗。”
“你给我洗。”
夏萧说了个玩笑话,想气气阿烛,可在他脱掉鞋袜,阿烛既真的搬了个小板凳,在他身前坐下,然后撸起长裙的窄袖,将双手伸进温度适宜的水盆里。夏萧一愣,觉得这下是真的完了。来此世间近七年,除了舒霜,还没有女孩给自己洗过脚。这一洗,恐怕会洗出很多麻烦。
阿烛小脸认真,脸颊上因为醉酒有些微红,可夏萧故意抬起脚,令几点水溅到她脸上,险些入了那张红润的小嘴。手腕擦了把脸,阿烛嗔道:
“你干嘛?”
“痒,我自己来。”
“真是奇怪,不管你了。”
阿烛眉头一横,气冲冲走了,夏萧反倒不那么紧张。幸亏这丫头没有姥姥精,否则她肯定仗着自己对她的需要肆意妄为,自己也肯定摆脱不掉她。姜还是老的辣,嫩的大多不如。
躺在床上,夏萧安安心心泡了个脚,然后脱衣睡觉。前辈不知在哪,也不知在做什么,可既然不一起来,肯定是有自己的事,不用多操心。等其睡着,阿烛和姥姥还在洗漱,阿烛给姥姥洗脚,不急不慢,手指上的力道恰到好处,令姥姥回想起一年前的恬静时光。
姥姥还想听阿烛经历的事,她先前在饭桌上没讲完,此时接着说:
“前些时间我们去了地王殿,就在龙岗最西部,大夏王朝和南商帝国的边界——长白山山脉上。当时我想回来看看,但因为任务在身,没法耽搁,就没回来,姥姥,你别怪我,我一直很想你。”
“没事儿,姥姥才不会怪你。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村子里的那几个老家伙,这下又该羡慕你,佩服我了。我当初的决定,总算没做错,阿烛是好样的。”
阿烛给姥姥擦脚,然后扑到她怀里撒娇。
“姥姥,等我以后有了成就,就回来陪你,我们也可以换个地方住,我每日都陪着你。”
姥姥抚摸阿烛,像儿时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她连连说好,可不奢求那些,只是希望阿烛能有个好归宿,那样即便她到了天上,也能放心得下。
一老一少躺在床上,姥姥用自己干枯的手搂着阿烛,缓缓入睡。阿烛无论在何处都睡得很香,因为白天很累。今晚她没有做梦,因为已回到自己的梦乡,等她初有意识,耳边已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小时候一样,在她迷迷糊糊时,姥姥已经起床,开始收拾房间,然后去做早饭。
早上总是能闻到菜籽油的香味,姥姥喜欢在早上熬粥,就着炒的咸菜吃。今早的油香却不是因为它,而是姥姥特地煎了蛋,还拿夏家送来的白面蒸了馍馍。
两山中间有一村,村中只有四户人,其中一家房屋院子皆新,烟囱却还是黑乎乎的,和其他三家的烟囱没什么两样。烟囱里钻出油烟气,天麻麻亮时就往四处飘,飘到冬春还未长出芽苗的田里,飘到房后的山上,似与天光早霞相接,将整个小山村都包纳在里面,令其中几个老家伙比平时还早就醒了。
几个老家伙和往常一样聚在一起,他们不像姥姥爱清静,所以都跑了过来,想看看大姐在家做什么好吃的,昨晚天黑时有浓浓的鸡肉香味,今天一大早又有这等扑鼻的油香。可不等他们走进房间,姥姥已端着昨日的鸡汤出来,并压低声音说:
“都滚蛋,家里有客人!”
几个老家伙互相瞅了瞅,客人?他们这穷乡僻壤,人都稀少,更别说客人。可大姐将他们赶走,认真的样令人无法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