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燕都会因此分崩离析。
所以小十六不在讨论范围内,他命格贵重,会投胎,朕都嫉妒,又能怎么办?
且莫说你们,想想小四十九,还是同一个娘所出,结果等他长大后,所得封国选择的余地都不会太多了。
再往后几代,能得一城之封国都算不错了。
且不想那么远……对朕而言,能照顾好朕的妻儿子女一世无忧,就足够了!
再往后的烦心事,就靠你们自己来面对了。
如何,可有甚么想法没有?老七?”
李铭忙道:“父皇慈恩如海,儿臣只愿生生世世都有福气,托生为父皇之子!”
贾蔷笑骂一声道:“想的美!朕就不能歇上一二世?”
李铭闻言,有些惭愧的笑了起来。
大皇子李铮则神情微微肃穆些,他已蹙眉思量了好一阵,待李铭退下后,他上前道:“父皇方才所言着实振聋发聩,目光之长远,儿臣等远不可及。就目前来看,若秦、汉、唐、宋四藩平稳发展五十年,其富强繁荣之盛,未必输于本土。尤其是唐藩,耕田之广,尤在本土之上。秦藩、汉藩之地,也同样肥沃广阔。
这些地,若皆以汉家子弟来耕耘,大燕丁口再翻几番,粮食都吃不完!强大是明眼可预料到的,但如此广阔之疆土,如此繁盛之丁口,再以大都为京,还真未必合适。
疆域太广,一旦有事,鞭长莫及……父皇能镇新城,自可使江山无忧。
但能否形成祖制?”
贾蔷闻言,看向李銮,问道:“你大哥的话你可听到了?你怎么说……”又补充了句:“谈及正事,不必避讳太多。”
不然涉及他的生死,李銮断不敢多谈。
有了贾蔷这句话,李銮也不再束缚,他知道有多少兄弟手足羡慕嫉妒他的太子之位。
虽然碍于有圣天子在,或还碍于兄弟情分,无人敢翻浪。
但若表现不好,不能服众,兄弟情分都会受到影响……
毕竟,骨肉手足中虽有李铭这样性格淡泊乃至柔弱者,但更多的,还是虎狼之辈!
他若是个废物,这些兄弟手足们的心里,只会更不好受。
所以,李銮要努力表现,顿了顿,他沉声道:“父皇,儿臣同意大哥所言,父皇方才之言,最圣明不过。疆域太广,京城又过靠北地,辐射起来着实吃力,合该分两处镇守。只是有一点,儿臣略有不同之愚见……”
“放开了说。”
贾蔷坐于一把楠木椅上,接过一把刚烤的炙香的鹿肉,身边几上又有小炉温清酒,一边吃着烤肉,一边与黛玉等后妃举杯邀饮,好不快活。
李銮道:“父皇,儿臣以为,父皇再不必提传位之言。否则,儿臣岂非无君无父之小人?!
父皇果真想儿臣能多历练,大可以监国之责相赐。
且,岂有以父避子之理?儿臣也断不能见父皇远避万里之遥,为儿臣腾地方。
若如此,儿臣便是十恶不赦的不孝小人,不配为父皇之子!
大哥方才说的极是,朝廷早几年前就已不复有缺粮之危,往后随着藩土、外省的进一步移民开发,粮食之难就会越发罕见。
所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廷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归化藩土、外省为本土。
如今的大都,显然已不再是最好的前线。
因为眼下朝廷心腹大患不再是北疆虏贼,而是藩土、外省和西夷!
所以,儿臣愿常驻新城,以新城为陪都,朝廷文武重臣亦皆可移至彼处!
父皇和母后还有诸妃母并七哥等不愿离京的皇兄手足们,留在熟悉的京城最佳。
儿臣再无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再镇边关五十载。
父皇,您既然愿意传江山于儿臣,还请父皇相信儿臣,能吃得苦,能熬得累,不惧危难!
归化藩土、外省之责,儿臣一定能做得到的!”
贾蔷咀嚼着口中自汉藩运来的最好的羊肉,咽下香浓的肉汁,讶然的看了看李銮,吞咽下最好的肉串后,缓缓道:“不错,是个好思路。不过五年内,理清吏治为朝廷重中之重,太子你要上心。
其次,铁路的铺设,也是根本国策。一旦铁路贯通南北,甚至接同外省、藩土,京城至新城的实际路程,将会大大减少……
只是这样一来,新城就不是最好的陪都所在了。权力辐射范围内,绝不可有两处中央。
父子也不成……”
他已经领悟到自己想法的偏差了,唔,果然他只是人,而不是神。
藏在诸皇子后面躲清闲的林安之仰头看着明月,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来。
太子,到底是太子。
储君也是君,年幼的真龙也是真龙啊!
怎会允许一个皇舆版图内,出现两个权力核心?
尤其是,核心的重点还在外!
尽管眼下大政要调整对内,但谁都知道,大燕本土的政治体系经过几千年的锤炼,实际上已经相当稳固。
将官衙内的近亲繁殖清理干净后,还能有甚么?
真正需要投入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以及重中之重军权者,是藩土和外省!
谁能掌握这些,谁才能真正掌握大燕至高无上的权力。
若这个权力在外,李銮便是坐守京城名为天子,也只能是个看客,是个傀儡,极其危险。
只是李銮的身份,不好直接挑明此点,便提议调换一下……
聪明!
林安之相信,贾蔷这个主意,只是因为爱子之心切,而且仍视太子为幼儿,想要替他彻底平定天下。
且就算李銮不提,回过头来,贾蔷也会想明白,诸国老卿相们也会提明白。
“皇上,臣以为不妨先以新城为陪都,但要定好期限。或以十年为期,或以二十年为期,就以铁路铺通南北为准。且到那时,皇上所言的内燃机也必定成功,火车和海船将会更快!到那时,也就不需要陪都的存在了。”
林安之为李銮补齐了最后一环,连陪都的存在时间,都限定锁死了。
贾蔷看着林安之呵呵笑了起来,这个小忘八蛋,才是真正聪明绝顶,才智令人惊艳。
一旁如李铮、李鋈、李铎、李锴等聪明过人的皇子,也都明白过来,笑了起来。
李鋈更是上前搂住林安之嘿嘿笑道:“到底是亲舅舅啊……不对啊,舅舅,我们也是你的亲外甥,母后跟前,我们和小十六比差哪了?舅舅怎就对咱们没那么好?”
李锴也聪明,上前呵呵笑道:“舅舅,我也是你的亲外甥。这样,打封国时,外甥给您多出些力,打下一片好地儿,您顺带着帮我管管封国如何?”
林安之懒洋洋的笑道:“林家封地不要多,寻个风景好的地方,建一城就行,要那么些做甚么?至于你们各自的封国,自有国相来打理,要我做甚么?天南海北的,也凑不到一起去啊。”
李鋈眉开眼笑道:“舅舅,咱们兄弟都封你当太师!平日里的琐事就由国相来管,大政你帮忙看着些,别弄出权臣来,大家都不好看。有你看着,背后还有外公,我们兄弟才敢甩开膀子和西夷们干!”
不拘是外族还是妻族,不是信不过,可有这么一位舅舅帮忙盯着,岂不是更可靠?
好歹都是从小喊舅舅喊到大的,总不能让他只帮太子一个!
眼见反应过来的皇子们越来越多,林安之恼火的推开李鋈,指着一众皇子笑骂道:“一个个都不是好人,我可警告你们,活从来不白干!”
又见李銮也想开口,他忙道:“太子就算了,天下能臣都在你手里,可饶了我罢。”
回头就见贾蔷似笑非笑的盯着,林安之嘿嘿一乐。
草创封国随意折腾不要紧,大燕疆域上敢乱来,那就要挨板子了。
这是条死线,越不得……
……
黛玉等后妃坐在一起,将楚娘传至跟前。
黛玉目光和善,问楚娘道:“皇上和诸皇子们说的话,可听得懂么?”
楚娘闻言,抿着嘴摇了摇头,回道:“听不明白。”
黛玉笑了笑,又问道:“可觉得无趣?”
楚娘仍摇头道:“并不曾。”
黛玉奇道:“连听也听不明白,还不觉着无趣?”
楚娘看着美艳不似人间凡女的黛玉,道:“娘娘,民女觉着吃的好喝的好,还有这样好看的景儿看着,不会无趣。”
黛玉目光愈好,却听一旁宝钗淡淡问道:“除了吃的好喝的好顽的好,便没有其他有趣的事了吗?”
黛玉与宝钗微微摇头,止住她的“攻势”,随后同楚娘笑道:“你是入了皇上的眼的,品格自然是极好的。本宫今晚上一直未寻你,也是故意冷落你,以观你性子。你帮着宫人们抬东西、烧炭、烤膳食,毫不忸怩造作,热心大方,都很好。明日起,本宫会派四位教养嬷嬷去你府上教你些礼仪,并不繁琐。今后还要跟着读些书,识些字,不做睁眼瞎即可。”
楚娘被黛玉真诚温暖的笑容感染,反倒变得有些羞赧,低头轻声道:“娘娘,民女家里窄,坐不下那么些人,铺子里……铺子里行么?”
“噗嗤!”
宝琴、湘云等没忍住,生生笑了出来。
楚娘头愈发低下去了……
黛玉诧异的看了眼过去后,宝琴忙告饶道:“好姐姐,就是喜她朴实,真喜欢!”
黛玉没好气瞪一眼后,同楚娘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天家会解决的,就当是,聘礼的一部分。”
楚娘声音却愈发细微,道:“不……不要聘礼,还……还不起嫁妆。”
这下,连晴雯、莺儿等都忍不住捂住脸,拼命抖起肩膀来。
连黛玉都快要吃不住劲了,身子颤了颤……
盖因世俗中,嫁妆是要比男方给的要多些,不然世人也不会将生女唤作生了个“赔钱货”了,着实可恼。
黛玉笑着宽慰道:“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故而才有君父之称。你的嫁妆,自有皇上和本宫来操持,且宽心就是。”
楚娘沉默稍许后,才磕头谢恩,最后轻声道:“娘娘,民女要出宫了,家里还有祖母卧病在床,还有幼妹在家……”
黛玉生出怜惜,却看着她指了指一旁的宝钗笑道:“你这亲婆婆,虽是个冷脸子,却是个好心肠。早先就想到这些,打发人送了食盒去你家了。你祖母、幼妹自有人服侍,连太医都一并打发去了。这会儿,怕是连家也已经搬完了。一会儿宫里再派人,送你家去。”
楚娘闻言一脸震惊,动容的看向面色淡淡的宝钗,抿了抿嘴,终是红了眼圈,落下泪来,复跪地叩首。
一旁紫鹃接到了黛玉的眼神,忙笑着让人取来茶盘托着一盏茶,走到楚娘跟前,楚娘大为紧张,却还是在黛玉等人的鼓励下,奉茶到宝钗跟前。
宝钗气恼的瞪了眼周遭一圈促狭鬼,回过头来同紧张的楚娘道:“先给你嫡亲婆婆吃,那个孽障不是说了吗,他是庶出的,岂有先给庶母奉茶之理?”
黛玉终是忍不住,掩口大笑起来,周遭后妃们,也无不捧腹大笑。
连宝钗自己,最后都气急而笑……
夜未央,人尽欢。
……
ps:倒计时吧,没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