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京后,贾蔷就真的成了甩手大爷。
在这之前,他至少三五天还会往宫城里逛一圈,过问过问一些要紧的事。
可如今,他已经快十天没踏进皇城了。
自古至今,图谋造反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也算是第一人了。
西苑。
勤政殿。
看着门头牌匾上的三个字,李婧觉得有些好笑,勤政……
勤他奶奶个嘴儿的政!
“咦?”
步入内殿后,却未看到想象中的画面,至少那位妖后不在……
而贾蔷手里握着的,竟是一本书,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墨碳笔在黄花梨雕五爪龙的华贵桌几快速的书写着甚么,眉头紧皱,面色肃穆。
在看周遭,床榻上,椅凳上,甚至是地上,都铺满了张合不一的书本卷宗。
这是……
她进来后,贾蔷居然都没抬头。
再走近一看,纸面上满是天书,一些数字她倒是认识一些,可那些符号,都是甚么鬼?!
“爷,您没事罢?”
李婧有些担忧,害怕贾蔷忽然想修仙了,心惊胆战的开口问道。
贾蔷长长呼出了口气,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缓缓道:“真是没想到,已经落后这么多了……”
他原本以为,就自然科学而言,此时的东方较之西方,并未有根本性的落差。
毕竟,第一次工业革命都还未开始。
然而这半月来,随着南边儿不断送进京一些从西方采买回来,并由专人勉强翻译出来的书籍,他翻看之后,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和公式,心里真是一片拔凉。
艾萨克·牛顿且不去说,还有勒内·笛卡尔、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莱昂哈德·欧拉、罗伯特·波义尔等等一系列他记忆深处耳熟能详的大牛,居然大半都已经去世了。
这也就意味着,西方已经在数学、物理学、化学等等一系列最重要的自然科学领域,树立起了极重要,堪称数理化学科基石的一座座丰碑!
而在大燕……
不提也罢。
贾蔷越来越明白,为何连续两次工业革命都会在西方爆发。
就凭西夷诸国,在这些基础学科上投入了数百年的精力和心血,不断钻研的结果。
种花种了这么久,总会开出最娇艳的鲜花。
而不是一脚踢翻了纺车,或是哪个钟表匠灵机一动,带来的世界剧变。
终究还是要脚踏实地啊……
万幸,还来得及。
看见贾蔷神情坚毅,李婧一脑子浆糊,问道:“爷,这是西夷和尚看的经书?”
贾蔷无语的看她一眼,道:“甚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西夷们的学问,很重要!还记得前年拾掇绣衣卫,打发出去的那些千户、百户们么?”
李婧闻言眼神一凝,道:“爷不说,我都要忘了那些人还活着。四大千户,只死了一个玄武。爷,他们要回来了?”
贾蔷指了指遍地的书,道:“这些就是他们这二年的成果,我很满意。他们是要回来了,不仅要回来,还会带上逾百位各样的人才回来。那些人,都是这些书作者的弟子。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甚么功劳……这么说罢,唐三藏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所取来的经书在这些书面前,连草纸都算不上。”
李婧闻言唬了一跳,愈发担忧的望着贾蔷道:“爷,您……您没事罢?”
贾蔷无法再与文盲沟通,问道:“这会儿来寻我,甚么事?”
李婧道:“岳之象寻了我两次,建议我组建一支专门对内的人手。我觉得奇怪,以前就有刑堂,专门行家法啊。可是他说不够,差的多。夜枭如今已经彻底和绣衣卫合并了,绣衣卫内部存档的那些卷宗到现在还未消化干净,一些绝密的东西,便是现在拿出来都有莫大的作用。老岳说,他的目的,是要让绣衣卫遍布大燕一千五百余县,真正做到监察天下的程度。而下一任要做的,就是连海外封地和西夷诸国都不要放过!
如此庞大的规模,做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行当,没有强力的监察衙门,是要出大事的。还说我的身份,也极适合做这一行,对我也有利……”
贾蔷闻言,眼睛登时眯了眯,道:“岳之象,果真说了这句话?”
李婧脸色也凝重起来,点头道:“当时听了这话,我也惊呆了。不过随后他又解释道,说我毕竟是爷的内眷,手里若始终掌控着如此庞大的一支力量……龙雀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倒不是信不过我。他本是想劝爷,让我脱离了这个行当,又思之不大可能,所以建议我只管内。这样既能实现我的志愿,又能防备一些不可测之事。”
“他好大的胆子。”
贾蔷轻声说道,不过,比他方才初闻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时所猜测的那样,要好了许多……
“你怎么想?”
贾蔷看向李婧,问道。
李婧耸了耸肩,看着贾蔷轻声道:“龙雀一事,的确是血的教训。太上皇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龙雀功不可没。我猜也不是老岳想说此事,尽管他心里必是这样想的,此事或是林老爷的意思。于感情上来说,我心里是不高兴的。可是也明白,若再任性下去,将来怕有更为难的事发生。与其这样,不如退一步。
而且说心里话,对那些官员、高门的监控,我也并不大喜欢。我更喜欢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对内除奸,也的确更适合我。”
隆安帝为何会落到生不如死的田地?
除了天灾之外,最大的缘由,就是尹后手里握着一支龙雀。
尹后太聪明了,即便当初的太上皇、皇太后不喜隆安帝,但对这个面面俱到的儿媳,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看看尹子瑜成亲,太上皇赐下郡主位为礼,就知道对这个儿媳的满意。
所以,尹后才有机会,收买了太上皇身边主掌龙雀的心腹太监魏五。
盖因魏五是注定要陪葬的,而他不想死,就这样简单。
尹后告诉贾蔷,太上皇非她所害,而是李暄。
那个时候太上皇已经开始将大权逐步稳健的放给隆安帝,她没道理去弑君。
但李暄不愿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