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身上罢。如今开海成为朝廷的首要大事,可朝廷里知海事的寥寥无几。老夫回京后要主持朝政,需要一个知海疆兵事的可靠之人,常请教一二。”
闫三娘闻言大为感激,赶紧替闫平谢过后,又担忧道:“相爷,家父腿脚……”
林如海笑着摆手道:“不妨,以口述为主。另外,若愿意同去的话,令堂大人最好亦同去,要同封诰命。”
闫三娘高兴坏了,从来只听说,大丈夫纵横天下马革裹尸还,所求者不外乎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如今她的作为,能帮到丈夫贾蔷已是荣耀。
不想还能让父亲封爵,母亲得诰命,让闫家彻底转换成为当世贵族!
见闫三娘感激的落泪,齐太忠等却是钦佩的看着林如海……
替女儿拉拢住一个天大的帮手倒不算甚么,重要的是,闫家在小琉球的权势太炙,尤其是两场大胜后,军中威望太高。
贾蔷若在倒也还好,贾蔷不在,一旦有个反复,小琉球几无人能制。
不是说要打压哪个,只是眼下,闫三娘暂不适合再留在德林军。
不过正当他们这样想时,林如海却又忽地问道:“德林军这边,可还有甚么要紧的事没有?”
闫三娘闻言面色一变,迟疑稍许,神情终究冷静下来,道:“相爷,此战过后,德林水师自爪哇回来修整稍许后,要直接兵发东瀛,耽搁不得。回京之事……”
林如海闻言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正事要紧。只要你能担保照顾好自己,便以你的事为主。
水师上的兵事,老夫等皆不插手。
你父亲那里倒是可以问问,若愿意,他和你母亲随老夫一道回京即可。”
闫三娘闻言大喜,神情振奋道:“父亲那里我自去说……相爷,劳您转过王爷,待教训完倭奴后,我立刻就去京城!另外,会让西夷各国和东瀛的使者都去京城见王爷,给王爷道贺服软!齐总管说,这也算是万邦来朝!”
……
待闫三娘急匆匆下去后,齐太忠看着林如海笑道:“武英殿的那几位,若能有相爷一半的胸襟,事情何以至今日?”
林如海轻轻一叹,摇了摇头,目光掠过诸人,缓缓道:“二韩仍以旧时之目光看此世道,焉能不败?然小琉球不同,小琉球很小,不及大燕一省,但小琉球亦足够大,但有才华,诸位可恣意施展,不必忧心功高盖主。”
尹朝气笑道:“有贾蔷那个怪胎在,谁的功劳还能迈过他去?咦……”
“如何?”
尹朝忽地挑眉笑道:“林相你一家,我一家,再加上四海王闫平一家,咱们三家一道回京,都是贾蔷那小子的老丈人,啧啧,真有意思!”
众人见林如海无奈苦笑,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家子,却是普天之下,最贵的一家子了……
不过这个尹朝还真有意思,贾蔷都到了这个地步,尹家最大的靠山宫里皇太后分量大跌,尹朝居然毫不在意,仍旧各种嬉戏浑闹,也真是不易……
……
内堂。
看着黛玉面色苍白,姜英面带愧色。
贾母说话就不大好听了,怪罪她将望远镜给黛玉,唬住黛玉了……
黛玉摆手强笑道:“哪里就怪得了她,老太太也会指派。是我自己瞧着热闹,未想到的事……”
李纨笑道:“林妹妹还好这等热闹?”
可卿轻声道:“岂是真看热闹?到底放心不下外面的情形,做当家奶奶的,王妃心里担负着许多呢。”
李纨啐道:“偏你这小蹄子知道的多!”
可卿也不恼,抿嘴一笑,美的让一室女人都觉得耀眼……
凤姐儿在一旁看着好笑,笑问可卿道:“可看过七郎了没?这样大的动静,别受惊吓了。”
可卿眸光柔软许多,轻声道:“看过了,不当紧呢。有峥儿照顾着弟弟妹妹们,不当紧。”
峥儿,李峥。
贾蔷长子,和才会爬就要四个嬷嬷随时照看着的姐姐晴岚不同,李峥静的不像个孩子。
黛玉、宝钗她们甚至暗自担忧过,孩子是不是有甚么隐疾……
直到子瑜几番检查后,确定李峥虽有些单薄,不似姐姐晴岚健壮,但并无甚疾病,只是孩子天生好静。
不过,又和子瑜那种静不同。
李峥很乖,极少听见他哭闹,才不到两岁,就喜欢听人讲故事。
而且有他在,其他几个小孩子们,居然也少有爱哭的,很是神奇。
原本看到这一幕,都暗暗称奇的人,又十分惋惜,李峥是个庶出,还不姓贾姓李,甚至不为其母李婧喜欢。
因为李婧觉得这个儿子一点没有绿林扛把子的体魄和气息……
但等京里传来消息,贾蔷姓李不姓贾,有些事就变得有趣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李峥虽会说话,但很少说话,唯独在黛玉面前,叽叽咕咕的会讲故事。
这会儿听可卿提起李峥来,黛玉笑道:“这孩子和我有缘,小婧姐姐忙,以后就养在我这边好了。”
贾母语重心长道:“虽是蔷哥儿心疼你,可如今这么多孩子了,你这当家太太都当多少回嫡母了,也该准备准备了……大家子里,以后多少烦心事?你对那孩子太好,未必是件好事。”
听闻此言,一众女人都微微变了面色。
这样的话题,平日里都极少谈起……
若为了她们自己,她们绝不会有任何争斗的心思,因为知道贾蔷不喜。
可为了各自的骨肉……
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黛玉好笑道:“哪里有这些是非……王爷早与我说过这些,想来和她们也多少提起过。咱们家和别家不同,不拘嫡庶,将来都有一份家业在。
不过王爷的本心还是希望,家里的哥儿们莫要一个个伸着手问他讨要。有能为的,十多年后自己去打一片疆土下来,那才是真能为。”
见诸人气氛仍有些古怪,黛玉脸上笑容敛起,眉尖轻扬,道:“我素来不在姐姐们跟前拿大,也是因为家里情形虽复杂,可却一直相安无事,不争不闹的。如今多有了子嗣,连紫鹃也怀上了。紫鹃同我说,当娘的,就没有不想为自己儿子多争些的。
我同她说,有这等心思,情理上可以理解,道理上说不通。都这般想,都想多占些,家里会成甚么样子?如今京城里的皇上,为何就一个闺女?便是因为其他子嗣都叫嫡母给害了。若连我也这样想,你们又该如何?
既然王爷已经定下了规矩,将来不拘孩子如何总有一份基业。其他的,要看孩子到底争气与否,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定格了,连我都不会去多想。
今后谁也不许再提,该怎样就怎样。咱们还这样小,孩子更小,便是愁也没到时候。
哪个好日子过的腻味了也不当紧,只是到时候莫要怪我不顾忌往日里的情分。
将来若有得罪之处,我先与你们赔个不是。”
说着,黛玉起身,与堂内诸妇人们屈膝一礼,福了下去。
一个人操持着这么大一家子,何况还不止一家子,还有岛上诸多杂事,天性聪颖的黛玉成长的极快。
众人岂敢受她的礼,一个个面色发白,纷纷避让开来,各自还礼。
虽未说甚么,但显然都听进心里去了。
薛姨妈面色有些复杂,等众人重新落座后,才轻声问道:“王妃,这蔷哥儿……王爷,怕不是要登龙椅,坐江山罢?这太子……”
“妈说甚么呢?”
宝钗闻言面色一白,心里大恼,不等薛姨妈说完,就恼火的截断责怪道。
这会儿开口说这个,真真是……
生怕别人没筏子可做,把她的亲女儿上赶着送给人家开刀不成?
薛姨妈回过神来,忙赔笑道:“不过白话两句,没旁的意思,没旁的意思……”
见她越描越黑,黛玉浅笑了下,小戏谑的看了眼气的脸发白的宝钗,道:“咱们家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意那些?我也不指望他给我换身衣裳穿穿,只盼他能平平安安,照顾好自己才是。”
很是思念呢,只望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