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位安西沈郎笛音冲宵,搅碎漫天风雪,就连永兴姬都被惊动,临窗高歌……”
长安的街头巷尾,风雪停歇后的酒肆食铺里,不时有人议论着几日前从平康坊传出来的故事,也让人们对沈光这个最近搅得满城风云的人物越发好奇起来。
“永兴姬许久未曾露面,怎么会为区区边地来的小子笛声所动,这沈光为搏名声,竟是连面皮都不要了!”
“你这厮休要胡言乱语,当日某几人就在平康坊内,亲眼见到永兴姬和歌以应沈郎君,只可惜沈郎君走得太快,以至于咱们缘铿一面。”
某家酒肆里,几个外地来的士子听到有人非议沈光,有性急的拍案而起,然后便和人争论起来。
二楼雅座内,穿着身绯色圆领的高力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那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人,心里面对那位安西沈郎的印象越发深刻起来。
“叔父,这位沈郎君如今名声可大得很,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请他去府中弹奏一曲。”
“哦,那他去了没?”
“听说永王往石府下了贴,这位沈郎君婉拒了。”
“那倒是有些意思,这位沈郎君连永王的面子都不给么?”
高力士颇有些意外,永王在长安素有贤名,文人士子莫不与之相交,当年李太白傲视王侯,却和永王相谈甚欢,甚至为其幕中客,他还是头回见到有人主动拒绝永王。
“这位沈郎君据说到了石府后,只去了李相府上弹奏几曲。”
“哦,那李相可有评论过这位沈郎君。”
高力士和李林甫交情不差,这位如今事实上的独相虽然权倾朝野,可是对他却始终敬重有加,一如当初,而且虽然世人都以李林甫为恶,可是高力士知道这位圣人属意的宰相还是很有些本事的,并不会比当年的张九龄和姚崇差多少,只不过圣人已不是当初那个励精图治的圣明天子,李林甫自然也做不了张九龄姚崇那样的“贤相”。
想到这儿,高力士不由叹了口气,他如今也是少谈国事,不再劝谏圣人,免得伤了主仆情分,只是一心侍奉圣人左右。
“李相倒是没有评论这位沈郎君,只是听说当日李相府上,罗希奭、吉温俱是作陪,两人回府后,却是传出些许言语,提及了这位沈郎君。”
穿着身深绿色圆领长袍的麦友成见高力士这位叔父谈兴正浓,连忙卖弄起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叔父有所不知,那罗希奭说李大家不如沈郎君,吉温则称天下风流,李太白独占三成,余者沈郎与天下人共分之。”
听到这儿,高力士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大笑起来,吉温这笑面虎是话里有话啊,“天下风流,李太白独占三成,余者沈郎与天下人共分之。”这不是说那位沈郎君还压了李太白一头,胜他半分么!
“吉温这话过了!这是要把那位沈郎君放火上烤啊!”
高力士当年为着“脱靴”之事,不喜欢李太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过对于李白的才华极为欣赏,他没听过沈光的乐曲,但是却读过李白的诗篇,因此不由摇头叹道。
“叔父说得极是,如今城中为着这位沈郎君,那些彼此争执的士子侠少可不在少数,不过这位沈郎君也确实倨傲,连永王的邀请都拒绝了,恐怕接下来这位的日子可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