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会——”
“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直接向你展示,尤希金。”
努坦斯接过话茬。
“你还记得在推罗城陷落前发生的事吗”
“当然。”
尤希金握紧拳头,他当然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些怪物和巫师,造成了比欧克更严重的伤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异常的憎恨黑暗力量。
“你了解的只是一点皮毛,温迪戈只是黑暗诸神里最弱小的那种,即便是这样,它的走狗们也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他希望我们有更大的作为,尤希金,你一直处于保护中,从未意识到我们已经被黑暗包围了,不再是那些弱小的邪教徒或者邪神,而是真正强大的黑暗源力。”
尤希金顿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幻觉,那些怪物……
“我们一直在跟那些力量作战,但我们很快就会遭遇某种极限,那时再强悍的凡人也无法有足够的心智对抗那种邪恶,这点你必然已经有所体会……为了保护帝国,我们必须改变,我们必须不择手段。”
尤希金从操作台前退开。
“为了生存,我们可以放弃很多,但如果连人性都舍弃了,我们和那些绿皮还有何种差别,这令人憎恶。”
“憎恶?”
努坦斯眼中忽然冒出怒火。
“你富有勇气和纪律,你的战士尊敬你,但你没有远见!无法看到汹涌的潮汐将把我们带向何方,你必须意识到,这场战争绝不仅限于绿皮,我们看似待在安全的高墙后,实际上是蹲在一个黑暗的洞窟里,更可怕的野兽潜伏在黑暗中!你根本不明白,我们已经付出了多少牺牲,从去年开始,每个月都有数以百计的夜刃死亡,很多人连葬身之处都找不到!”
努坦斯一步步逼近,尤希金一步步后退。
“你根本不明白,活着,高于一切道德的拘束。”
如此一个大胆的口号让尤希金震惊地哑口无言,其中的残酷和黑暗是他从最绝望的人口中都从未听过的。
“你看到了影子亲王想让你看到的,所以你要明白,这样的机会意味着什么。”
尤希金后退一步,警觉地抬头看着努坦斯。
“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在对抗什么,或许你应该做好准备,被污染的人在帝国各处,甚至就在你的身边,你只是一介凡人,我们无法永远保护你。”
“这并非毫无风险。”
阿伽门农再次停下手术,抬起头说道:
“但我能在你的躯体上创造出非常美妙的作品,我可以让你变得敏锐,我可以让你超越自己。”
“这个手术被称之为‘影魇’,是幽影之刃的改良品,可以让你对巫术力量更加敏感,能让你更好的避开身边的危险。”
努坦斯拿起桌上一个带有淋巴体的软组织。
“记住我的话,这场战争绝不止于欧克,敌人也不只是在墙外,你我其实都已经身处险境,只有当你马上要死去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曾经有机会挽救自己。”
尤希金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位,他们都是迪亚哥的忠实拥簇。
顿时,他明白迪亚哥的用意了,那个人预见到了某种危险,希望可以警告自己,并让他接受这一可怕的手术。
“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这是……错的,你们感觉不到吗?”
“好吧。”
努坦斯与阿伽门农对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
“你作出了你的选择,我也并不感到惊讶……就这样吧,你必须现在离开,但我命令你不得提起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回到你的士兵身边,西线壁垒的战斗将会很艰巨。”
“我明白,虽然我不赞同,但依旧对你们的牺牲致敬,你们的付出的远比人们想象的多。”
尤希金行了一个军礼,几乎是逃出了那实验室,在他离开的时候感到悬浮在那些管舱里的标本仿佛在盯着他。
当他回到了庭院里的光明中后,他无法抑制地感觉自己刚刚参与了一场试炼。
但他到底有没有通过,那就完全是另一件事了。
“就这样让他走了?”
阿伽门农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而一旁的努坦斯则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那些标本。
“嗯,亲王是对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所有人走下去。”
“他很有正义感,但也很顽固。”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底线,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没有什么是比底线更加珍贵的了。”
“那些东西怎么办,衰败兄弟会,暗夜魔女,九灵社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你不是说至少有一半大臣都下水了吗?他们如果动手,你能保护他多久。”
“除了衰败兄弟会,其他都是小儿科……只要我一息尚存,他就不会有事。”
埋头苦干的阿伽门农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着满是体液和鲜血的双手,对努坦斯说道:
“行吧,你就赶紧躺上来,还差最后一步了,我还得先给你打稳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