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和张小剑说话,因为她知道他们总会变成陌生人,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冷漠疏离是要向赵琳琳表示坚定的态度,决不能嫁给张小剑,或者说绝不能嫁给一个穷人。
这是因为赵母年轻时丧夫,为了养活赵琳琳曾吃过很多苦,她知道世态炎凉,也明白物质条件对幸福二字有着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嫁给条件不错的男人,从来不是错误,这很对。
张小剑明白这些
所以那一丝不甘都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始作俑者的赵母。
打完招呼后,他还有心情夸赞道:“阿姨今天很漂亮。”
这是真心话,因为他从没见过赵母笑。
再加上今天大喜buff,这位中年母亲终于如愿以偿的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她心仪的女婿,从此她不必在担心女儿,不必在担心物质上的东西,压在身上多年的沉重担子终于放下,人又怎能不漂亮?
赵母闻言,有些错愕,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也没有那么讨厌,从他轻松的语气中,赵母知道他应该放下了,心中因为拆散女儿爱情的些许罪恶感烟消云散。
她破天荒的开口:“你还很年轻。”
这句话里有很多意思,你还年轻未来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你,但赵琳琳不适合现在的你。
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奋斗的时光,但现在你的条件不符合我选女婿的标准。
又或者是,你还年轻,不必灰心。
无论是哪一种,其实对于张小剑都不重要。
他也不打算继续与赵母说话,他将粉红色的布袋放在了桌上,说了声:“随女方,张小剑,弓长张,大小的小,利剑的剑。”
带着金丝框眼睛的文雅中年人翻开女方礼账,迅速的写下了‘张小剑’三个大字,很是顺口的问了一声:“多少?”
“二百万。”张小剑的语气平淡无奇。
————
平地起惊雷最适合形容现在的场景。
以礼账台为中心,附近三十米左右的范围内,都听到了这个数字——二百万。
虽然张小剑的声音并不大,也并不响。
但因为之前与苏瑜算得上是略微的小小争吵,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所以他的所有动作都落在了人们的眼里,以至于说的话自然也让有心看热闹的人们听的很清楚,很清晰。
带着近视眼镜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疑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二百万。”
张小剑的声音还是那般风轻云淡。
之前有些没听清楚,却默默看热闹的人们要感谢中年男人,这次他们听清了,这热闹似乎要闹的很大。
赵母的脸色在这一瞬变得很难看,她当然不认为张小剑有能力拿出二百万,如果他能,她或许也不会拆散他和琳琳。
但她确定自己没听错,那么张小剑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放下都是假的?他是来砸场的?
张小剑当然不是来砸场的,他只是有自己的理由,他解开了布袋勒紧的绳子,放在了中年男子眼前,意思是你看。
这时,苏瑜终于赶到,她压低了声音,用斥责的语气怒道:“张小剑,你能不能不闹了,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你的脸皮是有多厚,你不嫌丢人吗?”
可即便苏瑜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尽力压低,但因愤怒音量略大,现在竖着耳朵的人太多,甚至一些在周遭忙碌的酒店工作人员都驻足了下来。
而这些人的驻足,自然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一时间,礼账台逐渐辐射成为了全场的中心焦点所在。
黄昏的晚霞打在这次事件的主角,张小剑的脸上,他不解道:“我真的没其他意思,你们想的太多了。”
之前不慎被苏瑜挣脱的白杨来到了张小剑的身边,
感受着周遭灼灼的目光,听着苏瑜的话,白杨很生气。
他觉得小剑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苏瑜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白杨决定做一件事情,快速了结这种局面。
他将已经打开的布兜倒抓了起来。
————
所有人的目光定格在礼账台。
因为那里有个叫白杨的人,正在倒着东西,倒的很用力。
从他的肢体表现可以看出,他现在很生气。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袋子里倒出来的东西。
一叠一叠被捆绑整齐的钞票自袋口倾泻。
因为白杨的力量有些大,一捆捆的钞票有些砸在铺着红布的礼账台上,有些翻起掉落在了草地上。
这个坠落的过程很快。
但在人们的眼里很慢。
因为坠落的东西,是一叠叠钱。
一口气将二百万全部倒了出来,白杨看了张小剑一眼。
张小剑觉得好像不太好,但既然白杨这么做了这事就算完了,他开口:“走吧。”
于是哥俩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理会目瞪狗呆的人们,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恰逢此时,一道粉红色的晚霞穿破重云,照亮了粉红色的布袋,照亮了粉红色的钞票。
婚宴草坪上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落针可闻。
远方微风轻抚,账台上,草地中,这些被捆好了的钞票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声音格外刺耳。
就像翻书声。
但比翻书声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