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拿捏的动作,而后又道:“像高手在下棋。”
“镇南王妃是一颗棋子,棋盘上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棋子,他们如提线木偶一般只按着执棋者的要求做着自己的事,”乔苒眼神微黯,“这件事于棋子本身而言很简单,譬如镇南王妃只是将宅子租给了真真公主,接下来的事她不知道,也与她无关,可就是这一步串联起了整件事的布局。”
“这个人很厉害,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与洛阳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与海会楼的隐主,岭南的隐楼甚至还有山西路逃脱的人是同一个人还是同谋亦或者对手。”女孩子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温柔的眉眼中多了几分肃重与茫然,“昨日夜里,我曾做过一个梦,我梦到自己站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可当我小心翼翼的想要跨出去时却发现自己站在的哪是什么棋盘上而分明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下是万丈深渊,只要一步踩空,自己随时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说到这里,女孩子神情复杂,看着昏黄跳跃的烛光下张解脸上的关切,她动了动唇,深吸了一口气,涩声道,“我以前做过这样的梦,之后不久,我恍恍惚惚……险些……险些死了。”
其实不是险些,而是确实如此。
那是前世的时候,她在登上那架失事的飞机前两天就做过这样的梦,梦醒之后她心神不宁,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后就在短短两天之内做了很多事,再之后,飞机失事,再一睁眼,她已经来到了大楚,成了这个遥远异时空之内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
她以为除却这具身体特殊,偶尔会做些清醒梦之外,所谓的梦无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或者可以说这两日她想的明明都是乌孙小族长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夜晚居然会做这样的梦。这绝对不是日有所思梦到的,也不是曾经发生在这具身体上的事情,再一次让她回忆起来,而是……一种微妙的直觉,她眼皮跳的有些厉害。
也因为想到前世的遭遇,她今日才借机拜访了镇南王妃。
那个自小生长在金陵城郊外庄子上的女孩子从进入庄子到离开庄子所有的经历这长安城知道的人不少,什么时候险些死了?大概也只有离庄之前投缳了吧!不过张解知道,她说的绝对不是那件事。
“你不会死。”手被干燥的温暖所覆盖,张解抓住她的手,女孩子的手纤细而温软,他的手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我会拉住你,即便掉下来我也一定会接住你。”张解看着她的眼睛明亮而坚定。
乔苒心头一松,原本疲倦的眉目再次舒展柔和了起来:“我……”
话未说完,人便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从身后环住她:“你不必担心,我……”
“乔小姐……”门“咯吱”一声开了,裴卿卿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红豆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来。
场面蓦地安静了一瞬。
裴卿卿睁大了眼睛:她好像不小心做了坏事,张解这么不省心的人难得机灵了一回,可现在……裴卿卿扁了扁嘴,有些懊恼又有些委屈。可今日张解也委实呆的太久了,先前又没同她打过招呼,到她睡觉的时候了。往常这个时候,她都睡觉了,乔小姐同她说了不睡觉的孩子是长不高的,她可不想长成小矮子,她想要长的跟乔小姐一样高的。
裴卿卿有些不安,不过看乔小姐的样子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乔苒朝张解眨了眨眼,笑道,“我不担心了。”
有了他的承诺,她心中已然没有先时的慌张了。
她不惧外界的风雨,不过转身时便有小憩之处,足以让她更有勇气面对风雨欲来。
“你先回去吧!”乔苒说道,“天色已晚。”
快到亥时了,除了长安之外,很多地方已然宵禁了。
对,天色已晚了,破坏了乔小姐和好不容易开窍的张解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裴卿卿还是很快便找到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她大声道:“天都那么黑了,不止漂亮的女孩子譬如乔小姐这样的在外面乱走不安全,长相尚可像你这样的男子也不安全。”
这两人晚上出门都不太安全的,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小大人似的裴卿卿,红豆忍不住腹诽:比起小姐和姑爷来,她倒是觉得裴卿卿这么大的漂亮孩子在外面走才是真的不安全呢!
好在张解没有继续坚持,与乔苒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笑着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张解却并没有走远,他在巷子口,直到看着宅子里的灯光暗下,才转头出了巷子。
虽然时已入春,不复冬日的寒冷,可亥时的长安城夜风猎猎,还是颇有几分寒风如刀的感觉。
今日吏部有同僚生辰,吃完饭回来已过亥时了,黎兆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同身旁两个同僚挥手作别:“我到了,你二人路上小心些。”
两个同僚朝他挥手,道:“那我二人先走了,改日定陪黎兄去大理寺见见那位乔小姐。”
这位十分受上峰器重的黎大人素日里为人很是不错,虽说免不了被人妒忌,不过也有不少朋友。他看重大理寺那位乔大人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前些时候吏部事务繁忙,眼下听闻那位乔小姐已从洛阳回了京城,如今趁着吏部事务不忙的时候,正巧可以让黎兄多在乔大人面前表现一二。
他们吏部这位小黎大人长相能力皆是一流,情场就这么输了委实可惜。呃……虽然说那位张天师也不错,可不试试怎么知道撬不了墙角呢?
听同僚提到“乔小姐”,黎兆眼睛一亮,虽然吃了些酒,不过他却没有半分醉意,闻言当即点头应了下来:“好……”
这个“好”字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吏部的三人看着从黎家墙头跳下的人当即便愣在了当场。
“黎大人。”张解开口,看着他们三个静静道,“我等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