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真只消享福了。
还真是报恩!姚晃揉了揉鼻子,看向一旁同样脸色微妙的张明。也不知道中间又是出了什么差错,彩娘的夫君突然变成了张明,姚晃打起精神认真听着。
彩娘也在此时继续说了下去:“原本,我对夫君也没有什么大的要求,想着能叫我好好享福,什么都不用去管便好了。”
她原先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羡慕那些贵人,有钱财,有铺面还有下人伺候,可当自己当真有了钱财、铺面和下人之后,她才发现贵人也有贵人的烦恼,偌大的家中不需自己来打扫却是需要管的,经营铺面不能亏掉钱财,怎的挑选合适的下人,挑了下人之后如何防着下人偷懒耍滑手脚不干净这些事情都要管,着实累得很。
所以,有这么一个什么都能帮她做了的夫君她是很想要的。
原本,她对将姚晃抓来做她的夫君也没什么不满的,可坏就坏在,待到那人有事离开了一个时辰之后,她在屋中坐了会儿,看向另一个昏迷不醒的。这越看越觉得这个好,生的顺眼。想想过日子这种事还是一辈子的事,她便动了换人的心思,这心思一动便再也停不住了。
那人似是被事情耽搁了,她在屋里头等了一个时辰,并没有等到那人回来,反而是等了两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进来,问她哪个是她挑的夫君,他们要将事情安排下去了。
彩娘彼时一慌,鬼使神差的指了指张明。
那两个男人似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闻言点了点头,扛着眼前这两个人便离开了。
到底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她也有些害怕,怕被那人发现她动了别的心思,没想到等了一日之后那人自己没来,道有事在身便不来了,只叫人带了条子叮嘱他三日后的午时一刻去路边捡人,关于那人的穿戴也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
彩娘唯恐有错,背了整整三日,背的一字不差。待到三日后的午时一刻,她去路边捡到的便是张明,并不是姚晃。
这才是换人的缘由。
这话说罢,在场众人脸色都无比的精彩,尤其是无缘无故跟彩娘搭伙过日子的张明,那脸色可用青红交加来形容。
不过,相比张明,并没有“失身”的姚晃脸色却更难看:感情是这个叫彩娘的寡妇嫌他不好看才挑的张明。
这一时相比失身,他突然觉得被嫌弃不好看这种事也不比失身好多少了。
这一段过往大抵便解释了彩娘为什么先前能将张明当时穿戴背的一字不差的缘故了。
甄仕远蹙了蹙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个想法,对比张、姚二人,相比这妇人挑了哪个做夫君,他更关注那个开口涌泉相报的人。
“那人生的什么模样?”甄仕远问彩娘,语气中多了几分微不可见的威胁,“他帮你良多,你该不会不记得这人的长相了吧!”
“记得,记得呢!”彩娘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道,“那人左脸一大片烧伤的疤痕,瞧起来可怕的厉害,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人的长相委实太有特点,便是只看过一次怕是也难以忘记。
听到如此明显的特征,甄仕远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她,“他带你去的宅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彩娘说罢记得之后却又咬了咬唇,道,“不过那宅子已经没了。”
没了?甄仕远有些意外,今日的问话出奇的顺利,张夫人没有胡搅蛮缠,反而聪慧理智,彩娘不过一吓便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几乎有问必答,直到此时才让他遇到了困难。
“宅子怎么没的?”甄仕远本能的开口问她。
彩娘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道:“听说是一把火烧没了的。”
事情发生之后,到底是偷偷将人掉了包,所以她曾经回去偷偷看到,而后便看到了烧的只剩几堵破败石墙的屋宅,问了附近的邻居才道是屋宅起了火,一家人全烧死在里头了。
听到彩娘口中道“一家人”时,张夫人突然开口问她:“是不是死去的人同你当时看到的根本是两伙人?”
彩娘点了点头,虽说仍然对这个针对自己的张夫人,她有些惧怕,不过问到了正事,因害怕被送去刑部,她还是说道:“是啊,听说死去的是一家老小五口人。我一听便有些害怕,因着那一家老小五口人同我先前见到的根本不一样。”
那宅子里人不多,除了那个涌泉相报的疤痕脸之外,俱是几个健壮的彪形大汉,根本没什么一家老小。
她虽然不算聪明,可仔细琢磨了一段时日,大抵也猜得到多半是这家宅原来的主人被人绑了起来,那疤痕脸带人鸠占鹊巢,怕不是个好人。
若说这屋宅的事原先只是猜测的话,后头发生的事便彻底做实了她的猜测。
那厢张夫人沉默了一刻已经再次开口了:“我夫君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虽说说的不多,断断续续的,不过经过拼凑,他大抵也猜到你似是见过什么可怕的刑罚场面,是也不是?”
因着这位彩娘每每夜半无缘无故惊醒尖叫道什么夹手指断骨头什么的,所以,她此前便推断出这位彩娘十分惧怕刑罚场面,不知道是曾经经历过还是见到过,不过但凡受刑,多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状,而彩娘身上并没有这种“后遗”整张,所以她推测彩娘应当是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虽然只是见到,不过看彩娘每每夜半都要做噩梦的样子,张夫人觉得这位彩娘应当十分畏惧刑罚之事,再加上夫君同他提过彩娘素日里是个胆小的,她先前便吓了她一下,没想到这彩娘居然就这般交待了。
当然,能吓成功还是因为夫君同她提起彩娘素日里是个胆小的,素日里有些疑神疑鬼,惊吓或许有奇效。张夫人想到这里,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夫君彼时是失忆又被人以救命之恩相要挟成了亲,成亲之后感情也算不得好,可于她夫妻而言,心里总是有根刺的。她眼里并不是个容得下沙子的人,昨日却只能将夫君罚跪了半夜而已。归咎到底,想起夫君失忆前遇到的一系列古怪之处,她心里清楚此番他们都只是被算计了而已。
只是可恨她当时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部队,否则,又怎会叫她夫妻分离三年,中间还多出个彩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