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己洗漱的用具和水……诶,等等!
看着两个侍婢说完这话脸色忽然变了变,甄仕远便知道自己问到点子上了,忙问:“可是有例外?”
木剑和伺书看了眼桃剑,见桃剑点了点头,这才道:“小年那一日,院中井盖坏了,早起打水时发现有鸟在井中排泄,污了水,是以那一日我等洗漱是去的共用澡堂。”
“也就是说,那一日也是可能被人调换药丸的,对不对?”甄仕远反问三位侍婢。
三人迟疑了一刻,点了点头。
共用的澡堂一个洗澡的工夫也不知进出过多少人了,这寻常人怎么可能记得住当时进出过的人?大概唯一能确定的是个女子,不,不一定,长的或者化的像女子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他夫人的妆面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过的,厉害着呢!
甄仕远挑了挑眉,除了他衙门里那个应该可以记清当时进出过的所有人的样貌之外,对于普通女孩子,这种要求显然是匪夷所思,问了也是白问。
案子进行到这里,甄仕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其中的一个可能如今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真真公主所为,所有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作为一个浸淫官道多年的老手,依着这个结果结案无疑会是皆大欢喜的。
徐家会满意,毕竟在徐家上下众人的眼中,真真公主就是害死徐十小姐的真正凶手;百姓会满意,毕竟在京城百姓心中,京城贵女,哦,不,不只是贵女,是京城所有女子之中,真真公主无疑是个“令人厌恶”的存在,多的是自认为貌比潘安实则长相差强人意的男子日日惶恐唯恐被她强占了去失了清白的;而于他自己而言,如此雷厉风行的接案结案无疑也能为他添上一笔耀眼的政绩,虽然以他的本事,做个大理寺卿也到头了,可陛下的赏赐之流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世上俗人而已,一个有名望的大理寺卿便是面对相爷一品公这样的人物也能多不少正面硬刚的勇气。
只是这样的皆大欢喜或许会对不起为了真相不顾惜贵女声名的徐十小姐。甄仕远有些犹豫,他并非圣人,此时有一条更简单的路就摆在眼前,而另一条路即使花费大量的代价,查出来的结果也极有可能还是第一种。
两天结案与花上十天半月再结案,即便结果一样,可影响到底是不同的。
甄仕远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良心占了上风。他自诩当年得罪了房相一党之后便学乖了,人也圆滑了不少,尤其在金陵呆了这么些年,无功无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清闲又不得罪人,这日子委实过的舒畅顺遂,更是早已让他下定决心做个装傻充愣的“难得糊涂”。
可这样难得糊涂的为官之道自从碰上那个姓乔的丫头,居然开始变了,这丫头,简直……有毒。甄仕远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板着脸看向桃剑、木剑和伺书,喝道:“本官身为大理寺卿,只会寻出真正的真相,不管那个凶手是真真公主还是旁人,如此才能告慰徐十小姐在天之灵,你们可明白?”
三个侍婢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就继续查,”甄仕远说着大手一挥,拍在了桌案上,“真真公主的事便不用说了,本官且要问问你们,你们小姐近几个月都在做些什么事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被人设局暗害除却普通的恩怨情仇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她近些时日在做的什么事影响到了旁人,以至于他人不得不除之而后快了。
这句话用那丫头的话来说就是“她最近做了什么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破案思路有的时候当真是有点意思的。
“一般而言,除却运气不好死于穷凶极恶之徒之手的,多数被害者都是死于恩怨情仇。可在那些公认的十分聪明的被害者中,死于恩怨情仇的反而没有那些普通人多,他们中有一大部分更是死于太过聪明,以至于挡了别人的道了。”甄仕远记得女孩子说这话时的神情无比平静,她道,“因为比旁人聪明,因此也更善于发现一般人难以察觉的事情,更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他当时听了她这一席话便眼角一跳,脱口而出:“那你还是笨点的好。”像她这样的委实太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了。
女孩子当时闻言只哈哈大笑,没有再说。
此时,面对莫名其妙被人暗害的徐十小姐,他没来由的想起了这一茬,或许是长久接触案子的本能,让他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徐十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与真真公主相约在茶馆,真真公主也决计不是徐十小姐一句相邀便肯屈尊降贵应约的人。
……
……
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手边的小花睡了醒醒了睡也不知多少次了,待再一次从短暂的小憩中醒来时,小花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喵”一声,睁着一双琥珀大眼歪着头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个它极喜欢亲近的人类。
女孩子半点没有被昏昏欲睡的暖阳影响到的样子,此时正专注的看着手边的画像。
她已经好一会儿没有继续翻阅手头那摞叠灰的画像了,因为此时,她已经找到第二张画像上的人了。
同第一张画像一样,不是通缉悬赏的恶徒,一样是一张寻人的画像,只是颁布的衙门从工部变成了礼部。
礼部,在京城一众衙门中算是出了名的“清闲”衙门,当然,所谓的“清闲”也是相对的,比起吏部官场繁杂以及刑部与各类重犯勾心斗角等等,礼部委实清闲的过分了。
这是一张礼部的寻人令,同样没有标明寻人的缘由。
乔苒伸手将第一张画像拿了过来,并排放在一起,只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到了颁发寻人令的日期之上。
看似无甚关系的两张寻人令这等时候看来倒是发现了不少耐人寻味之处:譬如,这两张寻人令是出自同一年的,而且前后颁布的时间仅仅相隔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