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朝廷赈灾,便拨了一批官银赈灾,结果在途径山西路……”
又一次提到“山西路”三个字时,乔苒再次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了下去:“被流匪劫走了赈灾银。”
这山西路的劫匪还当真是无处不在。
“朝廷大怒,因此派兵镇压。”女孩子说道,“总之那批赈灾银是找回来了,据说还抓了匪首,绝了匪患。当然,现在看这话是说笑了,因为朝廷离开之后没几个月流匪又有了。”
那时的山西路还当真是流匪的“风水宝地”,走了一茬又来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从寨里搜出的银两数目却与赈灾款项不符。”女孩子说到这里忽地笑了,她对众人,道,“你们不妨猜猜发生了什么事。”
看她这眼神,一旁也不知道边吃便听听了多少的裴卿卿高兴举手嚷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少了?然后发现被那匪徒贪图或者用了?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甄仕远和徐和修没有出声打断裴卿卿的话,其实他二人心里也是这么个猜测。
可女孩子的反应却有些古怪,她幽幽的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而后才缓缓开口道:“错了,我先前也是与你们一样的猜测,可这一次却是真的错了。”
“银两没有少,不止如此,还多了。”乔苒说道。
我勒个去!甄仕远脱口而出,骂了一句脏话:“怎么可能多了?又不是聚宝盆,还能劫走了生出钱来不成?”
“就是多了。”女孩子对此再次肯定道,“多出了近八千两的官银,卷宗上说都是去年的官银,那应当就是……”说道这里,她抬手从木匣中拿出一枚官银,将底部露出在甄仕远和徐和修面前晃过,“永昌九年的官银。”
所以,这件事是不是同这官银有关?裴卿卿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先前开口质疑的徐和修,就知道乔小姐最给她长面子了,不会胡说八道的。
“可我还是想不通,你最开始说的太师府千金的事同这永昌九年的官银有什么关系?”徐和修不解。赈灾款被劫的事确实毫无疑可的牵涉到了这永昌九年的官银,这一点他不否认,可这与她最开始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怎么看都不相关吧!
“银两多了自然要查,”乔苒也不急,只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毕竟官银是不可能自己变出来的,要可一可这官银是来自何处。”
说到这里,她叹了声“可惜”:“只可惜这件事因着没什么可疑的,抓到匪首之后没有经过我大理寺直接交给了刑部,然后就……”女孩子手一摊,做了个遗憾的表情。
徐和修表情有些复杂:“没撑过去死了?”
刑部几乎天天都有人没撑过刑罚死了,这早不是什么怪事了。
乔苒点头道了声“是啊”而后又道:“当时几个办案的官员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见多了银两少了的案子,银两多了的还是头一回碰到,最后这些害怕陛下降罪的官员找到了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永昌帝之后的那位年号明昌的天子。”
比起他父皇永昌帝,这位明昌帝好歹还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印记的。譬如治水患、赈灾民、提拔人才、击退匈奴等等,在他在位的七年之间,这位明昌帝可谓颇有建树。
是的,只在位七年,不到三十这位明昌帝就去世了。对此,就连一向自诩“公正”不掺杂私人看法的史官都不无感慨道真是天妒英才,若是这位明昌帝活久一些,如今的大楚或许会更为昌盛也说不定。
这位被不少后世史官称赞颇为贤明的君主也是个仁德之人,闻言便劝自己的父皇,也就是那位永昌帝,道:“官银会多出来应当是上天赐福,父皇生辰在即,此当是上天赠予父皇的生辰之礼。”而后据说永昌帝闻言龙颜大悦,采纳了太子的意见,拿这多出来的近八千两白银,办了场朴素的生辰宴。
这种事不拎出来说也就罢了,毕竟史书上古怪有趣的事不少,可拎出来之后,再看那位颇有建树自幼聪慧的贤明君主说出的这句话,简直有些不配他的身份。
果然,听她说到这里,甄仕远忍不住轻哂:“这位明昌帝据说极其聪慧,便是为了哄永昌帝,也不当说出这种话吧,简直是配不上‘聪慧’二字。”
官银会多出来只可能是那匪首身上恐怕还带了别的官司和案子,怎么可能是上天赐福?他老子是个中庸的,不会遭雷劈自然也不会遭来上天赐福。永昌帝有做过会得到上天赐福的好事吗?他自己心里没数?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甄仕远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总之,此事因为太子的劝说不了了之了。
乔苒笑了笑,继续说道,“如今,因此事引出了一个新的人物——太子,储君为天子处理国家大事本也是寻常事,更遑论不管是从当时文武百官的看法还是继位之后做出的事情来看,这位太子确实还真是个贤德之君。”
“你们可知当时太子在哪一部衙门做事?”历练储君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直接在朝堂上听官员相争的,也有去各部跟着各部尚书都走一遍历练一番的。
这位太子殿下显然更属意的是后者,而且从继位后他的一系列政令来看,他也是个喜欢做实事的君主。
不等甄仕远和徐和修说话,乔苒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时的太子在刑部尚书手下做事,而去年,也就是永昌九年,这位太子殿下则在户部做事。你们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对上女孩子满脸兴味的表情,甄仕远暗骂了一句,脸色凝重了起来:太子在主管钱财的户部做事时丢了永昌九年得官银;在刑部做事是,抓来的匪首没撑过刑罚死了。
这难道还能是巧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