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低语,接着猛地大喊:“都他妈给我滚!”
审讯室转眼空了,他转过身,盯着刑架上的老马,这个被捕了三十六个小时一字没说,阿福一出现,就奇迹般招供了的软骨头,陈醉心里有千沟万壑,像是一把刀在割,不是恨钱文正骗他,而是恨自己,恨自己没早点结果了这个老东西。
手边就是烙铁炉,他一把抓住那根烧红的铁棍,正要往外抽,老马忽然抬起头,气息微弱地开口:“顶针同志,”他声音平静,“我代表……中国gcd满洲省委长春地委……和你见面,很荣幸……”
陈醉愕然松开烙铁,嚓嚓的,是铁棍在炉沿上滑动的声响。
“我受上级委派……”边说,老马嘴角不停有东西溢出来,黑红的,是内脏出血,“有三个问题,向你请教。”
陈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时没明白,如果要出卖,他为什么不出卖“顶针”,而是抛出一个无足轻重的“红线”?
“第一,孤身潜伏这么多年,你抗日救国的决心有没有动摇,”他快不行了,陈醉看得出来,每一个字都耗着命、透着血,“第二,日本人已经开始围猎‘顶针’,如果有人能接替你的工作,无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你能否让贤……”
陈醉蹙眉,不理解他的目的,直到他问出第三个问题:“最后,‘红线’危在旦夕,如果你能救他,你愿不愿意……”后头的话,他静了几秒才说,“为了他,舍弃自己的生命?”
陈醉的眉头霍然舒展,他笑了,带着点儿沧桑,带着点儿了然,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特工那样,惨淡地摇摇头,走上去,贴着老马的耳朵说:“告诉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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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火曜会:伪满洲国国务院各部实际由日本人担任的次官掌权,各部次官每周二举行聚会,决定“国家”政策,周二在日语中为“火曜日”,故称火曜会。
第二十八章
陈醉的眉头霍然舒展,他笑了,带着点儿沧桑,带着点儿了然,一个身经百战的老特工那样,惨淡地摇摇头,走上去,贴着老马的耳朵说:“告诉我,怎么做。”
老马只有句话,但断断续续,交代了很久,陈醉静静听完,没什么表示,返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面前是刑讯室长长的走廊,这次走出去,下次再进来,可能就是阶下囚了,他转回头,轻声问:“他……有没有爱过我?”
老马耷拉着脑袋,没回答。
陈醉向他走去,眼睫上下颤抖,手肘上的衬衫绷得很紧:“哪怕……一点点……”
老马仍然沉默,陈醉站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伸出手,在他大动脉上贴了三秒,已经断气了。
他马上回家,这时候将近午夜,路过吴妈门口,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小跑着上楼,先去书房门口的储物柜拿了钳子,然后用小钥匙打开卧室门,进门上锁。
脱掉外套,他从穿衣镜背后摸出另一把钥匙,打开小写字台的抽屉,取出手电筒,之后随便找一张纸,写下老马告诉他的棺材铺地址,放进去重新上锁。
扭亮手电筒,他钻到床下,老旧的电台牢牢钉在床板上,二十三颗钉,他一颗一颗起下来,揣进兜里收好,随后把这个陪了他许多年的老伙计塞进衣柜,简单处理了一下痕迹,快步下搂。
他和上级失联已经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