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低垂凝视棋盘的头抬起。
严谨动动脸颊,弯弯嘴角,“师兄,师从同门,沟通的技巧就别往我身上用了吧。”沉默的凝视,等待对方倾诉,从何院长那里学来的招式给学生使就够了。
明知言横向上炮,对准他移动的卒,抬头缓缓开口,“不可以和我讲么?”
严谨的卒还未过河,就想横向移动,明知言按住他的手,“犯规。”然后伸手挪动严谨的炮,与自己对峙。
又轮到明知言走棋。严谨的手指在棋子的阴文刻痕中描摹,见师兄半天不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开口。他咧嘴笑笑,“没什么不能讲,就是过去十多年了,记不太清了。”
明知言这才上了棋,继续问道,“上小学的时候?”
严谨点点头,“四年级。”他心思也不在下棋上了,握起一个棋子把玩,“期中考试完了,我等他晚自习下班回家,忘了是谁来告诉我,他脑溢血,倒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又上了一步棋,“医院躺了没多久就去了。”
明知言将他胡走的棋挪回原位,又帮他下了一步,“你爸爸是老师?”
“高中物理老师,特聪明,学生都喜欢他。”那年是爸爸第一次带高三生,一门心思都扑在学生身上,义务补课,就怕有谁掉队。追悼会上,他的学生都来了,挤满了大堂,默默啜泣。
他哪里是记不清,所有的回忆都深深刻在脑海中,只是不愿想起罢了。明知言心中默默叹口气,“那次期中考你考了双百吧。”
严谨眼睛弯弯的,闪着澄澈的光,“师兄你怎么知道?”他上了三年学,聪明是真聪明,就是马虎,考试总是丢三落四的,满分真没拿过。
“你这么聪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双百有多难?”
明知言敷衍的话在严谨听来就跟真心实意夸自己一样,他又找不着北了,棋也瞎下。
明知言这次没纠正他,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严谨喝醉的那个晚上,酒品奇特、画风清奇、像个孩子一样黏人……原来,是在找补自己被亏欠的人生。想到这里,明知言心跳动地缓慢,好似被人按住了动脉,有些难受。
“后来你们家……”直到现在,他仍然为父亲的过世所困,是因为失去父亲后生活的艰难么?明知言知道自己所开之口有些侵犯隐私,但是,他想要了解这个人的一切,强烈的探知欲将为人之道挤得一滴不剩。
“挺好的,周围人都挺照顾。师兄,该你了。”严谨指指棋盘,催着明知言下棋。
“你又下错了。”明知言知道他是不想说了,便止住了话题,专心教起他下棋的规则。
两人下了整整一个下午,正确规则下,又遇上强手,严谨输得都想骂娘,“不下了,累得左胳膊也得废了!”
看看时间,也到了饭点,严谨又惦记上了沈江的汤,他打电话过去,沈江正炖着汤等他过去,“好嘞,马上到!”
严谨拱着明知言就往沈江宿舍赶。一进门,又是贺鸣迎门,一脸傻样,抬着手就想来戳戳严谨的胳膊,看看长好了没。
严谨护着自己的手往沈江身后躲,“你怎么总来学校,没正事儿干么?”
贺鸣在明知言威慑的眼神下,收了玩性,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怎么了?我和沈老师关系好你有意见?”
严谨轻哼一声,没文化的盲流样,画都不会画,还和美术老师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