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曾拥有过的记忆太美好,还是太过痛苦,以至于她承受不了,必须忘记?
解铃还需系铃人。
掠出客舍,已是星河灿烂时,山间晚来安宁,时而吹来一阵轻风,幽香暗送,宋玠不觉精神一振,脑子清爽不少,连带肚子也有些饿。
到她这样境界的修士,已然辟谷,但她每日总要吃些方觉满足,有时并不只是单纯肚饿,是一种对食物的渴求。枯坐时浑然不觉,只知思绪烦乱,过去对宋则的厌恶与师父的教诲交替出现,更有宋则的眼波流动在眼帘浮现。
她不光觉得自己少了记忆,就连心上,都似少了一块。
宋则的住处十分清幽,她不曾收徒,没有亲传弟子侍奉,一人住一个小院,小院外有两名弟子轮值,院内院外均设有禁制。宋玠偷偷摸摸靠近小院,宋则就已发现,告知值守弟子不必阻拦,任其长驱而入。
轮值弟子好奇,在房里开条门缝偷偷看。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美到惊世骇俗,惨绝人寰,不知为何偏她得宗主垂青。他们的宗主,可是向来一人一剑,连个徒弟都不曾有过。
明知被允许入内,宋玠依旧探头探脑,宋则见她故意做贼的样子十分有趣。
真是天生的贼胚子。
采花贼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
一个美丽的小娘子,趴在榻前,眼睛眨呀眨呀地说饿,又是无辜,又是娇憨,还有一点点委屈,眸光深处有一丝隐藏地极好的羞意,任谁都无法拒绝。
宋则问她:“想吃什么?”
“热热的锅子,有肉有菜有饭有酒。肉要牛肉,菜要叶子,酒要微烫刚好能入口。”说着说着,宋玠觉得更饿了。
从储物玉简中取出红泥小炉,炭火,有肉有菜的牛肉锅子,一小坛酒,酒杯、碗筷,一样样摆在几案上头。
宋玠惊喜之余不忘多嘴:“这肉都放了多久,还能吃嘛。”
宋则横她一眼:“储物玉简里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流逝,不腐不坏,自然能吃。
按捺心头一丝悸动,宋玠眉开眼笑。
宋则玉指葱葱催动灵力,热酒热菜,两只酒杯各倒入八分酒液。“酒菜皆有,米饭难存,你将就用一些。”
眼眶微微发热,嘴角一边勾起,宋玠道:“宋宗主这般人物居然会在储物玉牌里放肉菜和酒,是不是半夜里偷偷爬起来吃呀。”
宋则道:“有人好口腹之欲,我不过以备不时之需。”
宋玠没有再问那“有人”是谁,举起杯子轻轻碰一碰宋则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