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既担忧又欲言且止的神情,叫李逸原本五分悬心成了十分。
“殿下得了什么病?怎得才一夜,你就愁成了这样?”
赵喜是心手都在颤,“公子……您快别问了,进了里头,就都知道了。”
李逸只好跟着他加快步子,赵喜临到了门口,不进去了。
帘子挑起,屋里头暗漆漆,什么声也无。
赵喜让过李逸,最后道:“公子,殿下正病得厉害,待会说什么,你可千万都顺着他点。”
李逸只觉这话听在耳中有些惊心,然未及多想,人已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头一间起居的地方清幽如静室,李逸未见人影,提着心转到内室,里里外外竟一个人也无,只有肃王默然如山,坐在暗处。
李逸忽就头皮发麻,从脚底蹿出寒意来,他连看都不敢看赵渊一眼,转身就往外逃。
才跑出半步,就被猛地揪了回来,李逸落到赵渊手上,心知叫喊无用,看着他把自个逼到墙角,只觉兀梁山下的洞穴又重现出来。
赵渊目如寒潭,深不见底,身形一步步压到他跟前,不容李逸有丝毫逃避。
“我有话要问你,你说实话,莫要让我使出别的手段。”
赵渊的语气并不激烈,可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脊背发寒。
李逸倒抽一口冷气,仿佛至此才想起赵渊手底下,那数不尽的亡魂性命。
许是感到自己那骇人一面惊着了李逸,赵渊垂首,退开了些,别过脸道:“你几日前见过朱敬、陆遂、江恒三人。”
是陈述,而非询问。
李逸眸光黯了下来,“殿下既然时时监察,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还有什么好问的。”
赵渊眼见他的神色变得疏离,这比受了惊嚇更叫他难受。
他却不得不盯紧了再问:“他们在杂院里和你说了什么?”
李逸不答,赵渊提了声问:“朱敬三人意图谋反,你知不知道?!”
李逸霍然瞪大双目,半晌出不了声。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绝不会比赵渊少知一星半点。
李逸下意识地否认,“不,这不可能,我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还晒着干菜……”
他边说边抬头去看赵渊,想从他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不确定。
他摇头不敢置信,“我什么也没听他们说起,表弟还道,承蒙今上大赦……”
赵渊闭目,心中已确定李逸半点不知,他叹了口气,将案上搜罗来的证据指给李逸。李逸冲过去,越翻手越抖,最后无力撑在桌边。
赵渊再不忍看他如此,将李逸扒离书案,圈到椅中摁下。
“从今起,你半步不许踏出这屋子。”
李逸呆呆抬头看他,赵渊与他相对无语。
李逸突就跳起来,抓住一页案上的书证去引熏炉里的火,他动作迅猛,左右横扫间,片刻整堆证据就都燃着了。
赵渊哐地拔出随身佩剑,寒刃流光,李逸看着他,一动不动,那琉璃般的目中亦跳着一团火。
赵渊上前扯开李逸,用剑将整堆书证扫到青砖地上,又拨拢在一处,只防着火星乱溅,却并没有要阻止火势的意思。
待火无碍了,赵渊抛了剑,去牵李逸的手,他看着李逸被燎到的指尖,边翻出随身药膏替他处理伤口,边平静道:“銮仪卫已盯上朱敬等人,陛下早晚都会知道。”
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