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亏欠张先生一辈子。
挂掉电话,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默默掉下来,不过也就只是哭了一会儿,就算了。
自张先生离开,我们只通过一次电话,电话里,张先生问我眼睛的状况,我说几乎痊愈,照常生活,不用担心。
接下来,两个人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沉默着,从电话里听彼此的呼吸。
后来,还是我先说,以后别打电话了,好好照顾阿姨,我先挂了。
再也没有联系,似乎联系也变得没有意义。
记得大学刚毕业时,有一次,我躺在张先生的怀里,只是假设性地问,你说,将来有一天,你结婚了,咱们能做普通朋友吗?就像好哥们的那种。
张先生严肃地回,咱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朋友,也不是什么哥们,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朋友,哥们这种称呼,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所以,当张先生与我分开,结婚生子,我们便不要再联络了吧,继续以朋友或是哥们的身份相处,只会玷污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感情。
我也曾想过,张先生有没有可能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与家人抗争,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就觉得自己好自私。
爱一个人,就是不要让他有任何为难吧,事到如今,经历这么多风雨,更能体会爱的意义,所谓爱,就是放弃自己,尽可能地成全对方,我能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新年过后,转眼就是春节,犹豫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回家。
收拾行李时,突然很想给张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去,正要拿起手机,张先生却打了过来,这样心有灵犀的默契,又让我有些伤感。
那个杯子,能带回来吗?我……想留个纪念。
张先生说的是我为他冲蜂蜜水的杯子,搬家时,他那么宝贝地抱在怀里,对他来说,这是我们两个十年爱情的见证吧。
嗯,好,我带着,还有别的吗?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眼泪却早已流了下来。
张先生在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否是我错觉,我好像听到了几声哽咽。
电话挂断,去厨房,把杯子用纸巾包好,包了一层又一层,才装进行李箱。到最后,张先生留给我一所充满回忆的房子,而我只能留给他一个杯子,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到家的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过年,张老大姐心疼的眼神看我,我尽量笑着,不让家人担心。
足不出户,只陪着家人聊天。
尽量聊这半年在剧场里的工作,聊我们的话剧,彩排时的趣事,有时候,也能聊到哈哈大笑,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
回家的第二天,接到电话,是王洪军,问,要不要出来喝咖啡?
东北太冷,不想出门,要不就来我家坐坐?
当天晚饭后,王洪军敲门,张老大姐热情开门,贴心地把王洪军领到我的房间,准备好水果饮料,又贴心离开,帮我们把门关好。
王洪军瘦了,似乎也黑了很多,见到我,半天没有说话。
我想起那次宋凯与我说王洪军在大连的遭遇,被打断的胳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