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病了二十三年。起先只是慌乱,如今看着骆千千,权当有了伴,突然也不慌了,咬牙往骆千千的方向跑,觉得活了一辈子也算做了件好事,一把拉着骆千千劝道:“你别犯傻!那些都是无赖,万一被撞上了,只有被□□!”
骆千千自然也怕,但她不愿往外跑,只想回小院,纵是死也想死在小院。
一个体弱,一个多病,两厢相绊,竟难分高下。拉扯了半日,忽然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闪了两人的眼。
骆笑芝心如死灰的一闭眼,心道待会定要在受辱前寻死。
“唷!”债主盯着骆千千一袭如火红衣,“这不是骆家那个丧门星吗!听说还没嫁就把相公给克死了?”
骆千千微微发抖,不敢接话。
倒是骆笑芝存了必死之心反倒坦然许多,于是此刻十分微弱的好奇了:“谁死了?”
债主见骆笑芝一脸蜡黄并无姿色,懒得多看,随口道:“温大少爷!”随即目光在骆千千身上转了几转,不怀好意的笑了,“看不出这丧门星倒的确有几分姿色……”
骆千千一张脸煞白,顿时存了和骆笑芝一样的心思。
只求死!
然而一柄官刀横在债主和骆千千中间,握剑柄的手骨节分明,是个三四十岁的官差男子,身边并肩站着骆笑离。
骆笑芝看到三妹,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又落回原处,双脚一软,帕子掩住了口,心内的委屈恐慌欲倾泻而出。
骆笑离却不看两人,只盯着那债主冷冷道:“来前厅拿钱。”
骆笑芝是彻底走不动道,骆笑离带着债主一走,当场瘫在原地。骆千千见她体弱,把她搀扶回房,几个躲在房内的大丫头见了骆千千均没有好脸。
骆笑芝有心斥责丫头却已气弱难言,那丫头伶俐,先一步吱吱喳喳传出了温管家的话。骆笑芝顿时没了言语,偷偷一望骆千千。一旁的骆千千眼神木然,仿佛那柄官刀扎进了心里。
一片混乱中,骆笑离当了家。
她找一个衙门的朋友震慑了一番——欠债还钱,官府既然插了手,段不容许在这般私下报复。
将整个骆府的财物一盘点,骆笑离知道骆府是保不住了。
先安抚了夫人,骆笑离便来与大姐商量骆府变卖的事宜。
与其说商量,不如说告知。因为骆笑芝多年的病简直要被吓痊愈了,不能听到任何正事。
骆笑离自认不是当家的料,可如今没人能抗起这个担子,她身为三小姐,自然责无旁贷。
仰头喝了几口给宾客备的喜酒,她突然想起了骆千千。这次婚变显然是人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素染。
骆笑离不知道骆千千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亦不知骆千千与素染究竟是何关系。白天还见到骆千千与大姐一起,那骆千千定然是没走。骆笑离找了一圈,最后站在小院外,在素染的房前看到了骆千千。
骆千千在素染门前坐了整整一夜。
来来回回的匆忙步伐充斥着整个小院,或沉重或细碎,起先伴随着高声咒骂和窃窃私语,日照西沉,很快又归为沉寂。骆千千都没有动过,心里只想着素染。
说来好笑,她心里隐隐有种倔强的念头,她不信。
不信素染会伤害自己。
她软弱了十七年,坐了一夜,竟平白坐出了几分执着。骆千千自己也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