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耳边传来程异的声音:“你……”
程异站在程余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皱着眉,不太确定的或是不敢相信的盯着程余:“你是不是……”
“哥……”程余捂着胸口,呆呆的看向程异:“我好难受啊。”
程异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叹息着把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说出口。
“傻小子,你爱上他了。”
爱是什么呢?
程异让他对死士好一点,免得日后后悔,他听了,反正程异的命令一向都是最正确不过的。
程余开始学着对死士好一点,他在拿起鞭子之前会询问死士:“我可以打你吗?”死士在短暂的诧异后总会低下头,默许他的一切动作。但奇怪的是,程余没法再从死士隐忍痛苦的表情中获得快乐,鞭子还没抽到死士身上,他自己的胸口就开始闷闷的发涨。
程余把那条浸满了血的鞭子束之高阁,笨拙的向程异请教,怎么做才叫“对他好一点”。
他第一次学习着如何治疗伤口而不是制造伤口,在死士发着抖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一言不发的搂住他,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抱着死士躺在躺椅上,眯起眼睛享受正午的温暖。
程余自己没有发现,程异却注意到他的弟弟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像个人了。
八年圈禁,程余从一把冷血兵器,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终于明白程异当年让他对死士好一些、免得日后后悔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确实后悔了。
那些肆无忌惮的残酷折磨造成的伤害不只是生理上的,更重要的是心理上。死士非常怕他,怕到在他面前永远只会低头发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即便程余已经很多年没打过他了。
程余一辈子的温柔和耐心都用在了同一个人身上,圈禁结束后,他满心欢喜的带着死士回家,却在第二天就把人弄丢了。
死士跑了,毫不迟疑的跑了。
前主人程沐已经死了,死士无处可去,程余心急如焚的找了半个月,才在帝国都城的贫民聚集地找到他。
彼时,死士抱着一个被父母抛弃的面黄肌瘦的女孩,牵着一条骨瘦如柴的大黄狗,正决定下半辈子把这一人一狗当做亲人,安安稳稳的活下去。然后他一回头,见到了半个月来夜夜孤枕难眠、熬得双眼通红的程余。脸上满足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恐惧的看向程余,牙关打颤,双腿抖的差点膝盖一软就跪下去。
程余呆呆的看着他,久违的又感受到了很多年前的那股心悸,他捂住胸口,突然哭的不能自已,眼泪糊了满脸。
程余在贫民聚集地找了个住处,脱下繁复华丽的外套,换上了破破烂烂的贫民装。他可怜兮兮的梗着脖子撒谎说被哥哥赶出家门无家可归,撒泼打滚的硬挤进了死士的房子,每天装作看不到死士畏惧的目光,安安分分的喂狗带孩子,在死士每天干完苦工回家的时候捧上热腾腾的饭菜。
两个月后,死士带着女孩儿和狗乖乖跟程余回家了,他面对残酷折磨的时候能咬着牙忍受,却受不住别人对他丁点的善意。即使在面对程余的时候依旧会下意识的发抖,死士也没再提过要离开,他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在程余的欣喜若狂中尝试回应。
很多很多年以后,大兴帝国的皇帝陛下程异和战神邵云曦的名字愈发耀眼,原本以阴狠毒辣着称的一字并肩王程余却被打磨成了一块温润的石头。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