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她的话:“铺垫的话就不用说了,大家都很忙。”
她仍然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无限温柔来:“我一直想去找你,但是怕打扰你,后来又出了嘉辰的事……”
“看来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那我先走了。”
她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来。
“别。”
终究是不熟,像是想要拉我,但又不敢动手,我看见她手上戒指,贺家这一家我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嫁得不好,戒指也一般,连嘉辰都能知道我的行踪,她当初的事大概也不算秘密。
“说吧,贺夫人,你想要什么?”
大概是我声音缓和一点,给了她勇气,她总算说了出来,仍然是那样纠结困苦的表情:“连家的事,小晏,纪予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连家撑不下去了……”
果然是为这个而来。
但我这样逼她,还指望听到什么别的答案呢。
“你叫我什么。”
大概我语气太凶,她瑟缩了一下。
“小晏。”她怯怯地看着我,斟酌了一下措辞:“你,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想给你起个名字,我那时候没法和他商量,他姓晏,我想,叫小晏怎么都可以的……我在纸条上写了你的名字……”
“哦?那纸条上还写了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
“我写了,以后我会来带你回家的。”
然而她没有来找我。
“对不起,小晏,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很害怕,什么都不懂……”
“辛苦吗?”
她怔住了:“什么?”
她的眼睛很温和,眼尾往下,我的眼睛不像她,都说是桃花眼,那应该像那个抛下她跑了的混账男人吧。
“生我的时候,辛苦吗?”我看着桌上的茶盏:“你说你那时候年纪很小。”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倒不是很辛苦,就是害怕,”她绞着手指:“怕人发现,把你带走了,所以也不觉得痛了……”
“你回去吧。”我不给她多想的机会:“我会尽力劝纪予舟的。”
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有点无所适从地站起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宽容的孩子……”她似乎想不到合适词语来道谢,只能局促地看着我眼睛:“谢谢你。”
活到二十六岁才得到被人称作孩子的机会,未免有点可怜。
“你扔我那天,上海只有五度,院长说发现我的时候,我的脸都冻青了。要是再低两度,我就冻死了。”我平静看着她眼睛:“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那天的天气吧。”
“这个店我会卖掉,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
她在连家危难之时求了情,连家会记得她的功劳,就算嫁得不好,连家会给她善后。
其实在她来之前,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我想说其实我很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甚至不用父母双全,只要一个就好。
只要我被爱过就好。
因为我常觉得我与这世界的联系细如游丝,我只能在亲近的人上找到做某件事的意义,画画是因为沐老头,开店是因为予舟,现在又多出一个瑞瑞……
我很想告诉她,你无比惧怕的那个纪予舟,我深爱着他。但是直到一个月前,我仍然在怪罪他,因为我无法面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