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总会露头。就像我回来之后粉饰太平这么久,一场架就吵回从前。
这几天我都在沐老头那应卯,仍然是老规矩,清早过去,等沐老头吃了早餐,洗手,进画室画画,点一支香,爷俩各画各的,画到中午,沐蓁送饭过来。
我在云南画的那些画,他都看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留下一幅石榴花,展子廉的冬景图也给他看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戴上手套看了一下午。
这样画了一周,有天我正在淘朱砂,沐老头忽然来了句:“吵架了?”
“什么?”
“你和你家里的,吵架了?”
沐蓁是守不住秘密的,沐老头早知道予舟是男的,连性格也有所了解,我这两张价值连城的画是哪来的,他心中也清楚。
“不是吵架。”我不想说得太严重:“就是有点分歧。”
沐老头没说话了,继续勾线。过了一阵子,忽然又说道:“除却生死无大事。”
“什么?”我没听清。
沐老头背对着我在画画,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看见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背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你师母感情为什么那么好吗?”他语气平静地说:“秘诀就是这个,除却生死无大事。”
我停下了手。
“你和师母做到了吗?”
“你师母做到了,我没有。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说过很多伤人的话。所以等到了生死面前,很后悔。”他说:“你别以为我念佛是为你,我只是看开了。”
连沐老头也看出这次情形严重,所以来劝我。
但我还是看不开。
等到了生死面前,后悔的不会是我,是他纪予舟。
他永远也不会觉得他有错。
我尽力了。
-
我现在早出晚归,在家里做的最多的事,是给瑞瑞讲睡前故事,我搬到书房的隔壁睡觉,睡醒就走,绝不停留。
有次凌晨在客厅与纪予舟狭路相逢。
他瘦了,大概我也瘦了,两个人在客厅两端,打个照面,他仍然是高大而沉默的样子,站在那,安静地看着我。
我不说话,疲惫地穿上外套,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一言不发,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抓住我手腕。
我挣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按在玄关的墙上。
家里玄关是一个小厅,中间一张漂亮圆桌,上面摆着白色的插花,里面有珍珠梅。
我看着花,没有看他。
他沉默地俯视我,墨黑瞳仁里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我逃离这座城市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月禁欲期,绝无前例。他从来不是会忍耐的人,以前是我脾气太好,明明吃力还刻意逢迎。
现在的纪予舟如同忍耐到极致的猎食动物,连呼吸都透着危险。昂贵的正装一丝不苟穿在他身上,然而这布料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带着蛰伏的焦灼。
我稍微动弹一下,他就吻上来。
我感觉自己像疲倦的猎物,正被拆吃入腹。他沿着我脖颈一路吻下来,力度大到我的皮肤疼起来,衬衫下摆很快被抽出来,他熟练地托住我脊背,一寸寸丈量我身体。
我向来运动天赋很差,挣扎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
好在我伤人从来只靠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