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已经在床上昏昏忽忽的躺了将近一个月,有七个月身孕的她,每日几乎尽喝些汤汤水水,喝了有时候又吐出来。没吃多少东西,人只是眼见着,更消瘦了。
“吱呀——”一声门开,又是春红进来了。
我看着她,这个儿时的玩伴,可我们的目光只对视了不到一秒,她就惊惧低下了头。
春红端来一盆清水,放在凳子上,开始浣毛巾。
“春红……”我叫她。
明显的,我看到他身子剧烈一抖。
“少爷……有什么吩咐……”她十分紧张的结结巴巴的回答。
你为什么怕我?这些原来担心的,想要探个究竟的问题,现在都屯在口中,懒散的不愿问出来。不愿追究结果了。
“没事。你下去吧,我来。”
我接过春红手里的毛巾,浸入水中。一团乱麻的如今,没有什么是尚好的。抬眼望去,窗外霏霏的淫雨,到处都是忧郁的令人心灰的意味。
再看看床上的安娜,只要她还好,我就安心了。
之后又去过一次兰馨香室。不过之前弹筝的那个孩子已经不在那里了。或者被放了,或者被关到别处,或者……我浑身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我的家,这是懋家的老宅。哪怕我再厌恶它,他也还是对我有些分量的存在。在我的家里,发生了这些诡谲残忍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此时,这么多年积累的那层陌生感,又再度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我决定再去一次。
正午。
阴着天,呼呼地刮过些风,吹得兰馨香室像座歪斜的老塔,几乎顷刻就要倒斜。
我再次推门进去,去到豆蜋原来住着的那间东厢里去。
依稀可见,那把古琴焦尾式还横在那里,只不过蒙了厚厚的尘土。房间的角落,笔墨纸砚,当时我们谈天,我用来写字的玉柄毛笔……
往事历历在目,豆蜋青春却安静的笑脸。其实不难想象,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只不过是个早熟的孩子,有着可怜的身世,他需要个家,或者需要一个简单而安静的生活,再或者,有个痛他的人,就足够了。
可我做了什么呢?
我把他扔进这懋家的泥潭,让他在这泥潭中饱受煎熬再死去……
……等等,豆蜋是怎么死的?
不经意的一想,眼睛却碰巧扫到了左手边的雕花木床,坚硬的红木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抓痕,和……血迹?!
这……这会是……
床头的抓痕最甚。我连忙用袖子拂去那些岁月的灰尘。可一触之下,竟然有一个暗门被开启……
紧张的心怦怦地跳着,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脑海中翻腾:这是一个秘密,懋家的大秘密!它也许能解开我一直以来的苦恼。
暗门后是一道长长地砖石楼梯,拾级而下,有隐隐的灯光。
光线,是由几个燃着的长明灯发出的,这些只有在墓葬里才用的见鬼的冥灯!
和冥灯同在一张桌上的是大小相同的几个坛子,像是盛十两酒的坛子那般大小。
我不自觉的走近它们,我觉得这就是谜底了。
只见坛子的背面,都贴了红签儿,右边第一个写着:懋灵。然后是:红珠。懋林翰……以及,豆蜋。
在我还没有意识到之前,牙齿就先行开始打颤,到后来,我只能听到这清冷的房间里,我自己牙关交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