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之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明着是嫌弃,只是这份嫌弃让安远安了心,甚至冒出来点愉悦。
于是他舒开了眉眼,半是玩笑地说道:“要是再被摔了,我给你买个新的怎么样?”
安爸怔了半晌,最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我有钱。”
缓了会儿又解释道:“你和小刘两个人,你们两个,钱,”顿了顿,安爸拿出自己的学者风范才把话收拾清楚了,“你把钱收着,和小刘好好过日子,我这边不用担心。”
安远看他,“你知道了?”
安爸倏而就笑了,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教安远差点折了眼。
“你说呢?”安爸反问一句。
和解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老实说,安远都要被这种父子间的不经意玩笑给感动到哭泣。从小到大,这个一心视他为母亲血脉的男人终于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特别的亲密感。
年近而立,安远觉得自己怪矫情的。但是没办法,在这份谈话结束的瞬间,那些他一直记得或者刻意被遗忘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逼的他不得不情绪上头,酸了鼻子。只好沉默着低下头。
安爸定定地瞧着他,嘴边的笑意也没有收回去。只是上前两步接过安远手中的镇纸,在对方回过神的时候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有些可爱,似是鼓励,也是安远不曾得到的安慰。
“那,那我先——”安远咽下口口水,在这样的氛围里他反而有点心虚。“我去厨房看看刘又夏的饺子煮好了没有。”
安爸目送儿子离开书房。对方步伐有些快,背影瞧上去甚至带了点颤动,像是烛台上不断飘摇的火焰。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木头雕花的盒子。镇纸一直是放在里面的,若非特殊心境他也不会拿出来使用。
在看见刘又夏的时候,他直觉是对这个年轻人怀有某种美学意义上的好感。等看到了安远和他对视的目光时,这种好感陡然变成一种喟叹。
这种喟叹不是对亡妻早逝的怀念,也不是一味沉迷于消逝的青春爱恋。他只是在那个瞬间想起来一句话,一句永远深情刻骨,带着无上赞叹的一句话。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当世俗爱情升华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这句话就成了最为伟大而曼妙的注脚。他喟叹的,是这其中蕴含着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力量。
因为他曾经也拥有过,却被这份理想主义蒙蔽了双眼,直到现今才肯承认自己的孤独。
安爸把镇纸收好,又去客厅把临好的字折起来放到里面。盖上盒子的时候,他的心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了俗人大多缠绵不舍的谓之为“家”的地方上。
除夕夜的夜晚没有炫目的烟花,陪伴他们仨爷俩儿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春晚,以及被刘又夏煮透了的饺子。
一人碗里拨了十个,再佐以一碟闻着就鼻子泛酸的老陈醋。刘又夏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实现了自己事业家庭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宏伟目标,不可谓不得意。
当然,撇开这个,安远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也是有目共睹。人也忍不住翘起了尾巴,觉得自己就是个福娃。
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三个人脸上都挂着隐隐热烈的笑意。
刘又夏动作十分麻利,从卧室里掏出份礼物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