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远了,犹听小姑娘义愤填膺咒骂那些不孝白眼狼社会渣滓,小伙子无奈道,“瞧把你气得!指不定人老太太拐个弯就打车回家吃午饭,一边跟子女盘点谁讨得钱多,一边唠唠今儿遇上的人傻钱多。”
“哎呦,还真别说!”小姑娘想想老人一听要报警找子女就闭口不言,深感中招。
“瞧我这双瞎眼,可惜我百元大钞就这样喂了骗子!不行!我可忍不了!”
小姑娘转头就要回去找老太太算账,走了几步,却又顿住。
老太太蹲在道观门口,脚步放着一包新买的火腿一袋子馒头,老太太撕着馒头皮,细嚼慢咽,却剥开一根火腿,喂那只人人避之不及的老狗。
老狗头往哪儿避,老太太举着火腿往哪儿转,动作又慢又笨拙,还差点闪了腰。
一头因营养不良而没有光泽的灰白头发,都在正午的强光下熠熠生辉。
“算了。”
小姑娘说不清什么滋味,定定看了会儿,扯着小伙子离开了。
一对棋友吃完午饭,一个夹棋盘抱棋子,一个拎茶壶捧茶杯,结伴走到道观门口。
古树浓荫下一面石桌。
精神矍铄的老头摆着象棋,瞥一眼不远处。
“这老太挺能耐,狗老大居然肯让她喂。”
棋友老神在在摆棋子,“同病相怜呗。”
“什么说头?”
“那老土狗可不寻常。老街拆迁前,它前主人一家三口在那开店,平日里看家护院还咬伤过一个偷钱的毛贼。有一天俩夫妻出去采买,锁了屋门,留娃儿跟狗在家。小娃娃不知轻重,玩火烧了屋子,狗砸了窗玻璃,叼着娃儿跳了窗。”
“好狗啊!”
“狗讲忠心,人却未必讲良心。娃儿的腿被窗玻璃划得血淋漓,那俩夫妻回来气得要宰狗,还是小娃求了情。可夫妻俩嫌弃老狗烧伤丑陋,一只眼还被烧红了的铁晾衣杆砸了,就遗弃了。早前娃儿还偷偷送个吃食,后来老街拆迁,夫妻俩带着娃儿搬走了。”
老头叹了声,手底下驱马走日,不忘继续追问,“那老太太呢?”
棋友出兵遣车,走了几步子,方不紧不慢道,“……外地来的。闺女上班忙,老太太帮忙带外孙,不小心让拐子抱走了,跟女婿一家闹掰,老太太也是个犟的,女儿一家都忙活生二胎了,她卖掉老宅出来找孙子,天南海北游荡。”
“你怎么什么都知晓?”
棋友笑而不语。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下着棋。
那边老太太喂完狗离开,经过下棋的古树,棋友抿口茶,抬抬眼皮,发慈悲提点一句。
“老人家,你这无头苍蝇瞎找,什么时候是个头,去道观里拜拜吧。”
人到老年多多少少有点迷信,可这老太太偏不。
“老天不长眼,拜了有啥用?也没见它降五雷劈死那些狗玩意!刚出来那会儿,我见宝山见荒庙都要点三炷香,现在,七八年过去,孙儿的影还没见着,早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太太叹了声,“我倒想找修道的高人帮帮忙,可人忙着修行,哪愿意搭理人间这点悲欢离合的俗事。”
棋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没再多言。
反是对面的老头开了口,“我倒觉得老天要开眼了。”
都说小孩眼睛干净,能看到些不寻常,其实老人亦然。生命之初与终结,如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