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季元现改掉赖床毛病,洗心革面每日提前出门。连续一周,立正川将将起床时,外边已传来关门声。他摸过床头手机,六点半。
季元现恰似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于学习这条路上,迫不及待想要奔跑。
先是模仿别人每天晨读,再依葫芦画瓢地拿着各科教材背书。往往秦羽翻到哪一页,季元现便赶紧跟上。他不管是否记住,也不管是否透彻理解。
顾惜观察好几天,终于也察觉到怪异。季元现没有根基,光想着如何建高楼。顾惜讲过的知识点,换个方式再出题,季元现又不会了。
没办法触类旁通,说明对基础知识的掌握不够牢靠。
季元现急躁,抓耳挠腮地坐在位子上。他将练习册翻来覆去,一题不会,赶紧奔往下一题。往往几十分钟后,做不出一道完整大题。
顾惜蹙眉,瞅着季元现翻几页数学,又从课桌里摸出物理课本。对方嘀咕着,明显心神不宁。
这怕是矫枉过正,心急想吃热豆腐。
顾惜申请和季元现的后桌换座位,以便随时辅导他功课。每每季元现扭麻花似的,犹豫要不要换本书看看时,顾惜总会踹他一脚。
真踹。
第一次踹到季元现的椅腿上,吓得现哥虎躯一震。季元现不明所以回头,顾惜盯着他,然后传去一张纸条。
——不会做的题,看三次题干,理解题意。思考十分钟没结果,跳过。不懂的知识点,做上记号,下课给你讲。
季元现想发作,碍于那人名叫顾惜,只得将冲到嗓子眼儿的脏话咽回去。
他清楚自己有很多漏洞,且早已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就能解决的。这好比大米露出麻袋,手脚并用都按不住。
旁人不清楚,立正川、秦羽、顾惜倒是看得通透。季元现光顾着猛扎进水里,压根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不管这池水多深,也不管彼岸多远。
这样下去,迟早会溺水。
那一丁点微弱的学习激情,迟早吹灯拔蜡。
他仅仅是凭着对父母的愧疚,对世事的不公,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去学习。说句不好听,走火入魔。
季元现疯狂购买资料书,大多想要上进的学生似乎都有这样一个幻觉——只要能做完习题,看完这些资料书,没有九十也能得八十。
而很多人的结果是,资料书、练习册、冲刺题卷摞得一房高,成绩仍然上不去。分明大多额外购置的补习书还崭新,他们连学校派发的分内习题都没做完。
这叫什么,假象努力。
大多数学生如季元现之流,总会给自己造成一个假象——他很努力,很勤勉。分明早起,分明晚睡,分明好好看书了,可成绩仍然上不去。
听懂的习题撂爪就忘,背过的知识点转头就丢。
“你这叫自我陶醉,”何老师坐在办公室沏茶,一针见血少年心事,“学习努力不是这样,这叫有勇无谋。别把自己给感动了,还把身体拖垮。”
季元现坐在何林对面,双手交叠。曾有过的少年狂傲,如今不得不来低头打脸。他想找何老师补习英语,一是信任何林,二是……这个人也信任他。当初季家无限风光时,何林既没有贴上去,也没有露出鄙夷。
仅仅是作为老师,去要求他的学生。这一点令季元现很舒服,他认。
“那您跟我说学习是什么样的,除了看书做题,还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