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以后。
有的时候,温娘看不过眼有的客人或者其他姑娘暗里欺负王大姑娘太甚,以她的性子都要出口提醒一番,王珊也只是笑笑,眉眼里头,自己就把所有吃过的苦,受到的暗亏敛了下去。不哭不闹,收拾一番,就又是一个明天。
像温娘、芸娘、董娘,再怎么沦落到这一行,都是没有吃过大苦的。那个年代,好衣服,好吃食,还有风进不来雨落不进的避身之处,怎么样都不能算吃苦。
但是王珊不一样。她才是真正从苦里一直淌到了现在。
她是北方的姑娘,本应是个跑马奔波自由的洒脱灵魂。父母早亡,十来岁就跟着哥嫂来了南方做点小生意。南方水土沃润,战乱在山那头热火朝天,尚还没波及到南边这头。怎么着都不至于饿死,但是人一旦过上了稍稍平稳的日子后,该犯懒的性子从来不会收敛。亲哥被赌博缠上了,小几年从牙缝里一点点抠出的积蓄,一夜就花去花飞花不见了。
人性最恶就在于,满足不了自己自私自律的欲望以后,是万万不会朝自己痛下狠手的,只会拿最亲最近的人开刀。
王珊的亲哥在昏黄的灯下输红了眼,破旧的长衫缝缝补补,愣是没让他想起家中一针一线为他织补的女人这么多年过着的是什么日子,他猩红的眼里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还有个女人够他去赌。
明明有的人啊,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遍体鳞伤的模样还是撑着熬着,盼着总有个人花开月明的时候就来拉她一把。其实啊,他会来的,来了以后,还想用你去和山神爷爷换上一根救他命的绳子。怎么换?推你一把。
王珊的嫂子是隆冬投了湖。
其实被抵押的第一天,她嫂子被抓进妓/院的时候,就拿了把剪刀想死,给旁的姐妹拦了下来,说是,来都来了,不如给自己儿子攒个能活下去的本。
女人啊,到头来,一辈子,忙忙碌碌,愣是忙没了命和尊严。
王珊以为哥哥认清了吃人的赌局以后,会赚钱把嫂子赎回来的。她是真切地相信着的。她只要好好照顾着自己的小侄子,总会能等到一家团圆的。
她哥消沉了几天,总算有了点人样,王珊以为日子会变好的。但她哥却依旧以为靠一赌就能回到从前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赌局,赌注是她。
她是秋天被人牙子押着进了妓/院。见到自己嫂子的时候,她的嫂子正像换了副模样般,摇着帕子,风情万种地朝客人开着黄/色/笑话。
两个人都是尴尬,却又是万般无奈。
不都是落了个命不由我不由天。
真正进了这里头,王珊才知道,腐蚀一个人的尊严和信仰有多么容易。苦算不上苦,痛称不上痛。唯有夜深人静,稍有些清明的时候,才能惶恐苟且偷生。
王珊的小侄子,没拗过来年的春天。病着饿死的。
起初,王珊托了所有人瞒住她那还想靠着皮肉赚来的钱给儿子的嫂子。但是,她那还有一丝良心的亲哥哭着在嫂子面前长跪不起。
嫂子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看她曾经的丈夫一眼。安稳地当着所有人又接了一个客人。
第二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这才知道,夜里一个人,抱着双小虎头鞋,跳了河。
王珊那时候,才知道,南方的冬天比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