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可遇上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那道人像狗似的皱皱鼻子,又道:“你身上有股古怪妖气。”
听竹又惊又乐,转转眼珠道:“什么事情才算不寻常?”
道人龇牙咧嘴,想了一阵,说:“你可有认识的人突然魂不守舍,性情习惯大变,身体得了重病一样消瘦憔悴?”
“有有有!”听竹一叠声道。
听到听竹这么说,道人更有了十分底气,说道:“这些事情,包管交给我!”
“那可谢谢道长!”听竹佯喜,接着说:“邻家的狗儿最近终日懒懒的,瘦得肋骨也一条一条能看见,难不成竟是被妖迷住了?”
那道人听了这番话,怪笑两声,也看不出究竟生不生气。他挥挥手赶听竹走,边说:“后悔了也莫来找我!”
听竹本只为图个乐子才招惹道人,这时走了一段路,却不禁惦念。只是他少年人心性,想到沈图南最近确实魂不守舍,成天尽守着李公子手稿忙活,难不成是被李公子迷了心窍——又觉得好笑,于是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再说沈图南盼了不知多少日,终于在梦里睁开眼睛,正看见李兴坐在床边,已然醒了,正披上衣服要往外走。
“怎么不叫我?”
李兴把头发拢起,也没回头,发出一个疑问的鼻音,又笑道:“沈兄总是起得晚,我怎么好叫?”
沈图南气结,探过去想抓他的手,李兴却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沈图南抓了个空,弄不明白李兴是什么意思,而李兴却已经站起来,偏头微微一笑,走出门。
匆匆忙忙换好衣服,沈图南跟着李兴一道牵马出去。路上沈图南总忍不住没话找话,逗李兴跟他聊天,而李兴也从善如流,有问有答,只是他这态度却令沈图南更加迷惑难受,满心抓挠得厉害,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
依那首诗看,李兴分明是喜欢他的。上次他问时,李兴消失了好多天,现下又回来,难道不是因为他想明白了吗?
就这样一个怀着心事,一个不知道什么想法,两人也说说笑笑,拐出城去。
李兴虽不说,沈图南也认得这条路。以前春天他与李兴踏青,想要寻个清净人少的地方,于是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成日在城外逛来逛去,最后找到山间一处地方。论风光或许比不上什么“八景”“十胜”,不过好在身边同游是知心达意之人,每次也玩得快活。这地方每年春天总是要来上几遍的。
果然一路走来,便是一片熟悉池子。此间红叶李花已经开了,似粉似白的花枝沉甸甸垂下,点在池子里。初开的春水映着山石树木,倒影的边沿皆模模糊糊,像是要一并融在水里似的。沈图南走上去蹲在池边,伸手在水里晃了晃,只觉凉沁沁的,从指尖皮肉透进脉络里去。
李兴也走过来,却撩起沈图南垂进水里打湿了的袖口,给他拧干。他半个身子都和沈图南贴在一处,恰是一片和水对比鲜明的暖意。沈图南一时愣神,又只听得他轻轻唱道:
“花声紧,叶声浅。雏燕裁断柳弦归,新鸭踏乱千江水。”
李兴声音远谈不上脆亮,反而有点儿哑。只是要脆脆生生的嗓子,哪一家女儿、哪一处妓馆没有呢。这声音低回温和地吹在沈图南耳畔,给他弄得耳朵通红。李兴似乎也料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