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近百村民拿着木棍,锄头,菜刀,镰刀齐齐朝村后五里外牛芒山进发,西牛村在牛芒山区脚下,且并横在前。西牛村上牛芒山之路将连绵牛芒山区一分为左与右。
五里山路走了两刻钟,到达牛芒山脚下时,太阳已辣幌幌照进了林子,熟透草土泥气息覆盖了整片山区。
“还要往前走,这处草已被啃光了。”
三十岁村民史力刚看了脚下零星且啃残了的青草窝子。残叶边儿上,草汁尚未干,草地上,牛脚印密集,半刻钟前,至少五头野牛正在此觅食,多是看见了大群凶残村民手拿家什,这些野牛提前离开了。
村民们吆喝着继续前走。落在他们身后,古吉往后看了看,没吭声。村民们南辕北辙就已注定扑空,除了一路牛粪,并未见着一根牛毛。眼见着天已黯淡,山间暮霭渐起,村民们提了十来只野兔与三只野鸡,抬一只大野猪,一路有说有笑,从村西回了村子。
歇了两日,以釆药为借口向借宿家柳扬借了所闲镰刀,古吉独自上山后,往右边走了两座山头。
中途,见着牛雕模样野物,古吉只安静离开了,并在第二座山头上割草,堆草成山,割了整整三日,青草也堆成了山。这日清早,两头健壮野母牛及两头野公牛正围着草堆大肆贪吃,四头小野牛崽在附近蹦来跳去,十分欢脱。
回村后,古吉上附近隼子县城集市,欲买四根麻索,两把锄头,两把镰。
集市口两旁或站或坐着饥饿难民,正口喊“行行好”,要贱卖自身。月前就听说隼西河发了大水,淹了三个大村,死了两百多人。这二十多日,近六百难民已被挑走,仅剩眼下这拖家带口十六人了。
古吉停了马车,先去买了三卷油毡布,锄头,镰刀,柴刀,斧子,炉子,两口锅,炭,碗,水桶,木盆,一两银子米面油料菜及晚上所用糕点,馍。他瞧了马车旁难民,又花近百文钱,买了四十个烧饼来,跟他们一人发了两饼子。十多人拿着烧饼又磕了头,古吉视而不见,他心里正划算着。
眼下他需要人帮忙,但全买了也有些消化不了,现今他所拥不足五百两银子。目前乱算所需劳力,他也只需三人。
从站姿看,这十六人显然是四个四口之家。因既舍不得长,也舍不得小,挨过一阵后,长小都饿脱了人形,父母这才慌了,而附近能买下人使唤富户,也早买足了人数。如今只能在这集市商贩施舍中饱一顿,饿一天。
这群人闪着希翼之光,古吉左右为难,最后他折衷了下,才开口道。
“我仅需四人,一人二十两卖身银,你们合计下。”
闻此,一群人都瞪圆了眼。四个大孩子快速站到了古吉跟前,四母亲抱着小,同时放声大哭,倒是四父亲又朝古吉磕了头。古吉一一扶了人起来,叹了口气。
“我叫古吉,眼下也是没法子,不过我会留用他们本名,往后你们哪方更好过了,也可互找来。我住京城东郊架南县古忠村。”
四母亲只顾摁着身边小儿,小女头跟古吉磕头。
“都起来吧,继续好好过日子,人我带走了。”
古吉瞧了已立他身侧手脸脏,且已辨不了肤色四人。最年长者,脸型圆,长着一双桃花眼,十五岁了,叫赵殊。最小者,十三岁叫张芝选,生了双单凤眼,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