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的森林。他们置身于山林之中,四周人迹罕至,鸟兽绝迹。在这样的地方,仿佛能听到天地的声音,他们挨近山野神祇,心中神圣而宁静。
“阿昊?”姒昊的神态有异样,虞苏能一眼瞧出。
“像似有人跟随。”姒昊和虞苏低语,他摇了下头,又否决了。
一群人继续前进,他们在乌林子里支起火把,走到林子正中,眼前突然光亮。树木在这里稀疏排序,阳光穿透树梢照进林海,点亮了位于正中的白塔。
姒昊和虞苏来到白塔,随从们止步在外头,寻云息告诉他们觋庚喜静不喜喧哗。负责照顾觋庚的寻人侍从,听得人马声,出来迎见。寻云息问他们觋庚的情况,侍从说觋庚在塔中,今日没离开过。往时白日觋庚都在林子里,也不知晓他去哪里,但到天黑会回来。
寻云息独自进塔中,随即出来,他告知姒昊,觋庚愿见他们,不过要一个个见。姒昊和虞苏对视一眼,姒昊妥协,他迈进石塔的木门,虞苏则留在外头。
觋庚的要求让人有点费解,不过巫觋之类沟通天地神鬼的人,非同常人,有自己的习性。虞苏不觉被冒犯,他心里只是莫名有点不安。
姒昊在白塔里待上多时,当他出来,他平静,淡然。从他的神情,难以去判断觋庚和他说了什么,是吉是凶。
“阿昊?”虞苏迎上去,他在意觋庚对姒昊日后的预言。他日后是否安然无事?他是否能如意?人们总想知晓未发生之事,以便应对。
姒昊实则并不是那么想知晓,与其相信巫觋之能,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他来见觋庚,只因他是追随帝向的帝觋。姒昊首要目的,不是来占卜,问前路。
姒昊低语:“回去再与你细说。”
虞苏颔首,他看向通往白塔的褐色的木门,他迟迟不前。他回首望姒昊,仿佛想从他身上获得勇气般,他在害怕。姒昊握了下他的手,温语:“巫觋之言,不必尽信。”
巫辛是个十分可怕的帝巫,她给姒昊制造许多痛苦和麻烦。她令人胆颤,令人畏惧。天下的巫觋并非都如此,觋庚是位值得敬重的帝觋,去见见他,又何必害怕呢。
虞苏迈过木门,朝石塔内部走去,寻云息在旁带领,将他带到觋庚的房间外。寻云息离去,虞苏走进石室,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帝邦大觋。
觋庚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他的装束像一位隐士,不像一位大觋。他没有巫觋那些夸张的衣饰,头冠,连一个青铜牌,一对铃铛都没有。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苍幽,厚重,那不是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
虞苏请教觋庚许多当年帝邦的事情,觋庚记得十分清楚,仿佛就在昨日。他讲述的方式让人惊诧,他的一些话语,哪怕虞苏都听得不透彻。虞苏后来还问了关于姒昊的事,最终才问到自己。
觋庚直视虞苏,他的眼睛仿佛能将人看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冰窟里的风。他说:“你害怕听到它,你感应到了。”
虞苏瞪大眼睛,他的心在揪动,他张张嘴,喉头滑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觋庚压根不在意听者的恐惧,他的话语没有中止,他仍在陈述:“你将过不了潍水,他能去,他只能独自去。”
攻下寻丘后,便需渡潍水前往帝邑。被说过不了潍水,意味着什么,虞苏心里清楚。也就是说他只能止步于寻丘,那里会是他陪伴姒昊的最终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