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一些小人在内,老爹听信太多谗言,以致疏离他。这些小人中,最遭晋矢乌厌恶的便是帝巫巫辛,他和巫辛堪称水火不容。
雪花霏霏,晋矢乌的头发被飘白了,他没挪动身子,他在想等回到帝邑,如何与父亲交代。他不听帝巫之言,执意进攻钺关,而非夷城,还吃了有史以来的大败仗。这世子地位也真是岌岌可危,晋矢乌深感命苦。
本来只差一点点,他便能兵逼任邑,可恨那帝向之子阻拦。
“世子,任方嗣子派来使者求见,说要赎任方牧正。”
一位士兵单膝屈地,禀报隘口的信息。
“他们想拿什么赎?”晋矢乌感到有趣,他到现在还没杀牧正,是因为这老家伙挺有骨气。
“说是事臣鹰在他们手上。”士兵不确定这是否真实,他也就传个话。
晋鹰跟随在晋矢乌身边多年,晋矢乌没怎么打过败仗,他也是。南洹被任虞两国连手收复,晋鹰惨败的事,晋矢乌已知晓。
“传他来见!”晋矢乌不介意见见使者,对方不怕他宰了他,他难道还怕见他。
士兵离去,很快将使者请来,让他谒见晋矢乌。
石营房外,雪花飘舞,屋内传出晋矢乌的轻哼声,还有使者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任方派出一位巧舌如簧,还不怕死的人当使者。
两日后,在钺关隘口,晋夷和任方交换俘虏。用狼狈,颓废的晋夷事臣晋鹰,换得一身伤痕,傲骨刚正的牧正。这一时,仿佛双方都没有胜负。
兵燹之火烧尽角山脚下,漫山遍野的草木,而晋夷兵留在角山的尸体,正在渐渐腐烂。
角山牧人们将晋夷士兵的尸体拖到土坑里,一铲铲土掩埋,铺平。孤零零的钺关上,晋矢乌进退维谷,他点起的战火,他收拾不了。
虞苏一众人抵达角山,在角山营地和姒昊汇合,此时牧正人已在营地,任葭也被接过来。牧正、任葭和任昉相见,一家子又聚在了一起。
在角山营地,虞苏只住上一晚,第二日清早,跟随姒昊率军离去。离开角山时,姒昊的队伍里多出几个人,有吉华(特意跟任君借用),姚营,扈叟,还有医师壶。
队伍途径晋阳谷,在一处无名的山坡下,姒昊命令士兵暂停前进。姒昊登上山坡,虞苏跟随,两人默默攀爬,来到山坡顶端。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天边有条彩虹,天空霁青。
山坡顶端是一座大坟,坟前开遍野花野草,姒昊和虞苏只能踩出一条道路。它孤零零在那里,已经有十九年了。
姒昊在坟前跪拜,虞苏远远站着,他不敢上前,他心里有怯意。
潍水大战,帝军败绩,帝向被晋朋困在寻丘,他不愿受辱自刎。帝妃在老臣侍女的协助下,用条布绳绑住身体,缒下城,得以逃离。便是在帝向自刎的隔日,帝妃产下帝子,她因失去丈夫而痛不欲生,却又不得顽强活下去,护住她的孩子。
在一路惊心动魄的奔逃下,帝妃抱着孩子来到晋阳谷,她止步于此。她精疲力竭,将孩子交予当时驻守晋阳谷的事臣(而今的牧正),便就撒手人寰。她坚持活着抵达母国的疆域,见到儿子得庇护,她才缓缓阖上眼睛。
她便是姒昊的母亲,这里是埋葬她的地方。
姒昊起身,静立在坟前,他的身影静穆而高大。虞苏不由得眼眶泛红,他想若是帝妃有知,她必当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