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片清白世道。小皇帝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也会想办法在天浮寺一役中叫他“遇刺身亡”,再取而代之。然而小皇帝虽稚嫩年幼,却并不是个不辨忠奸,不体恤民间疾苦的纨绔天子。他身上没有先帝的影子,步年相信在陆相教导下,他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明君。
甘家气数未尽,龙气不绝,他却身中奇毒,命在旦夕。这或许就是老天给予他的警示……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话音落下,他便将手中药丸一口吞下。
宋瞧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莲艾从未想过步年会拒绝自己为他试药。在他看来,步年就算心中有他,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没有苍生重要,没有国家大义重要,更没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们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云能拥抱尘泥,不怕染黑自己,便已是泥的幸运。
这世间有没有“莲艾”,不会有任何影响,可这世间若是没有了“步年”,大祁的疆土谁来守?百姓们谁来护?天子又有谁来看顾?
那个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打马游街,被鲜花香帕包围,被赞誉荣耀笼罩的少年将军,心中装得是家国天下,是时和岁丰。
世人皆认为步年是窃国者侯,莲艾却说他是吊民伐罪,解民倒悬。步年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不一定懂,但绝不会是不利于大祁的事。他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停下前进的脚步,更不会为了小情小爱就放缓自己的计划。
他有大爱,便很难顾及眼前的小爱。
莲艾都明白,他不怨恨,也不委屈,他只想为对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亦为大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步年会将他关起来。
便是在步年那一停顿,最终又离他远去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步年可能要做的事。他拼命挣扎,心头涌起山呼海啸般的恐惧。他明明是要救步年,为何事情到最后会发展到这一步?
步年若就此死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放我出去!”莲艾虚弱地拍着门扉,脸上全是泪痕,“求你们了,放我出去!”
也不知他到底拍了多久,喊了多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锁被打开,从门外进来一个侍卫模样的汉子,身后跟着粉紫。莲艾一见粉紫手中捧着一只瓷碗,碗里有一颗药,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支撑不住晕过去。
“将军呢?”他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就也抖得不行。
粉紫垂下眼,什么也不说,只将手里的碗捧到他面前:“请公子服药。”
莲艾愣愣望着那碗里的药丸,捏住了送到唇边,雪白的药丸衬着唇边的鲜血更是显眼又刺目。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将那个字眼说出口,怕说出来了就应验了。
粉紫抿了抿唇头依旧低垂着,还是那句话:“请公子服药。”
莲艾见她什么也不肯说,便只好将药乖乖服下。服下后,几乎立竿见影,灼烧着他五脏六腑的感觉立马消退大半。
这肯定就是焚天的解药了。
莲艾抓着粉紫的双臂,有些激动道:“步年有没有吃下解药?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自己试药了?”
粉紫被他抓得胳膊都疼了,又听他声音哽咽,知他是真的急了,叹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
“将军无事,只是……”粉紫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