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内功吐纳练气要循序渐进,起码要十年之久才得小成,但贵派这门工夫却极为玄妙,有立竿见影之效,哪怕全无根基之人,短短数日间也能突飞猛进。”
他越说越快,眼中闪烁出一种仿佛要攫取什么的急切的神采。钟无射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思忖怎么回答。“从没听父亲说过本门有这样的功夫——可能我年幼识浅。不过若有,想来不是人人能练,定要天赋异禀才行。而且听阁下描述,天下哪有那样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倒很像邪道的一些阴毒功夫,进步虽快,缺陷必多,后果不能预料。”
乐敬其道:“也或者只是用这样的说辞阻人尝试。”不等钟无射觉得悚然,就笑道:“姑娘见笑了。我比旁人差得太远,做梦也想着如何精进,有时候不免有些荒唐之想,还请姑娘别把这些痴人梦话放在心上。”
他这话坦承自己进取之心,钟无射听了倒不讨厌,故作老成地咳嗽一声。“是啦,华山的武功也博大精深,不必非要他山石。”
乐敬其道:“是,本门的剑法已经够我头痛了。”他终于小心地将伞收拢,注视着脚边深沟中湍急的雨水,感叹道:“冯师兄能有姑娘这样体贴的佳人为偶,真是他的福气。”
钟无射想:“是吗?”感到他言辞中微妙的僭越,决定装作没听到。她这判断非常正确,因为乐敬其本意并非要夸赞,他只想借机说自己的事。“我曾经也有一个师妹,不过她从没有正眼看过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正眼看过我。”
这个萍水相逢的华山青年每句话都透露着自伤自怜的气息,或许他确实心乱如麻,只是想得到安慰。或许他不是对着每个人都这样怨天尤人。若换做平时,钟无射也很乐于助人,但身后敌人凶险未知,前方父亲生死未卜,他们停留的这片僻静而狭窄的街巷,不能完全事不关己。
是以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手里为什么拿着针?”
乐敬其唰的一声撑开了伞。不是因为她的发问。但伞也不能挡住;钟无射已经看见了那道自上而下的刀光。
刀光破开周全然而脆弱的伞面,将伞骨从中剖开,连着他的整个脑袋和半个肩膀一起劈了下来。
截面整齐到能看见被斩断的经络和骨骼。随后鲜血才泼洒而出。钟无射没有看到这个场面,她在刀光闪烁的剎那已经转身拔足狂奔,速度比数日前逃离钵昙摩时还快了数倍。
这速度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能跑得这样快。
一个戴着面具的刀客从高处跃下。他看了一眼钟无射逃离的方向,突然将刀一横。只听一连串清脆声响,暗器伴着溅射的火星掉在地下。他蹲下身,拾起其中的一枚。
那是一颗佛珠。刀客的手腕已经隐隐发麻。
他缓缓地起身,向四周环视。唯有乐敬其断开的肢体倒在地下,不再见佛珠的踪影,也没有钟无射的踪影。
高雅在院子里挖蚯蚓。他本意是给花根松土,但看起来就像挖蚯蚓。他身为客人,起得比主人还要早。当然他在陌生的地方总是睡得不好,这也没有办法。
昨天的雨下得比想象中更透彻,泥土吸吮的雨水还在怀里,未被夺走,阳光接触到花瓣那端被沾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