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图南派钟之穆座下二弟子韦清嘉。钟无射先是反射性地朝四壁看有没有别的出口,又看向桌椅板凳好像寻摸何处藏身,这才欲哭无泪地回答:“师兄,我这装扮真这么容易看穿么?”
韦清嘉道:“没啊,没什么一眼望穿的破绽。少年人声音娇嫩是常事,你举止也不扭捏。不过要骗你二师兄,那还差得远。”
钟无射道:“哦。”仍是站在原地不动。韦清嘉叹了口气说:“还不走?”
钟无射慢吞吞地跟着他走到门口,中间鞋底磨薄了一层,在门槛子上蹭来蹭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二师兄……”
韦清嘉凉凉道:“我跟你说了,冯焕渊平头正脸一个人,能说会道,有手有脚,你全不信,就是想跑出来野。没出嫁的女孩子装扮成男人独自在江湖上行走,成什么体统!传出去给人笑话死。师尊没有惊动旁人,门派上下全不知晓,只吩咐我暗中将你找回。你想出来玩,下次师兄带上你就是,现在跟我回门派去,向师父请罪,事情还有转圜。”
钟无射气呼呼道:“二师兄惯会说空话。我回去便是嫁人,往后恐怕一辈子也出不得门了!”
韦清嘉道:“那也未必。华山说不定规矩和本门不同。”
钟无射道:“对,我还得去华山。我打小几乎没离了家里一步,出个门都要三令五申,现在却要我一人孤零零地嫁去华山,那么高,又那么冷!”她声音微微颤抖,抓住韦清嘉手臂。“师兄,若我无论如何不想……不想嫁给那个谁,他会不会像对三师兄那样对我?”
韦清嘉脚步一顿,平静地说:“想多了。说不定你一见之下,非他不嫁。”
钟无射恳求道:“对,那你至少得让我看他一眼呀。”
韦清嘉尚未答话,忽然听一人道:“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二人站在店门口争论,这一带僻静,并无他人,说话声音也不大,竟被这未曾露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都是心头一凛,各自按上剑柄,四面环视。只见前方街角走过来一个和尚,披着半臂袈裟,手上握着一串念珠,眉目过于清楚,有些不能直视,目光在他们身上剜了一遭,说道:“你应该就是钟之穆的女儿。这位……嗯……听起来是你的一个师兄。”
韦清嘉道:“不知大师法号?”
和尚道:“钵昙摩。”转向钟无射道:“跟我走吧,小姑娘。”
钟无射道:“为什么?”
钵昙摩道:“不为什么。”
钟无射笑道:“原来是个疯和尚。”突然纵身而起,跃上房檐,身形如灵猫一般,几个起落,已消失在市井综合交错的屋脊之间。钵昙摩双眼一眯,正要追上,韦清嘉长剑出鞘,挡住他去路。钵昙摩更不迟疑,念珠一甩,便将剑身缠住。韦清嘉只觉一股熊熊热意顺着剑身传来,似乎连剑柄也变得滚烫,心念电转,已知来者何人,猛然将剑抽回,护于胸前。“魔教的红莲使,何时竟入了空门?”
钵昙摩道:“是,我现在改吃素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出家人慈悲为怀,最多断你一条胳膊。”
韦清嘉听了感动:“那还得谢过阁下不杀之恩。”
钵昙摩道:“你若不是图南派的人,连这条胳膊也不用留。”
韦清嘉道:“虽说正邪不两立,大家相杀起来并不需什么特殊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