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接近夜晚,月亮糊里糊涂地出来了。吴鸿戾去换了一身衣服,又馆观观天象,准备出门了。出门之前,一只眼睛也许预料到了什么,它把自己鼓的老大,像金刚一样,眨呀眨,劝他道:你还有机会,但是这也是你为数不多的机会了,你不要再这样了,转头去首长家,道个歉,不再做这种事,和她和好——她就不会说什么了,你的死刑,也会就这样算了吧。她像是明白吴鸿戾会做什么事,特意来劝服他。她的背后也许就是首长女儿本身,她改了主意,十分温柔,温柔下藏的却是憎恨。吴鸿戾摇摇头,踏出了门。眼睛也不挽留,它无情地说:那么,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就像之前没有说过任何宽恕的话语一样。
吴鸿戾一旦出了门,就知道自己去哪儿了,他清楚目的地,因此他走的很快,不敢停歇。他不敢停歇一是因为三千只眼睛,它们在背后怨恨地盯着他,二是他刚迈出门就发现不对劲,而在长乐城的土地上,不对劲的事少有,因为人人热爱正常。他发现今夜的天空黑蒙蒙的,而平日的天空和这不一样——平日的天空涂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很难看,但十分亮。但今夜的黑完全纯粹,不带杂念的黑色,将整条街道,衬的十分肃杀。街里没有声音,只有吴鸿戾迈步时,昆虫才细微鸣叫。街道上的所有煤油灯、电灯、蜡烛、灯笼全部熄灭,浓雾一般渗人。逛夜市的人也悉数不见,他们似乎全部回了家里,或者躲进了快要倒塌的墙壁下,将长乐城拱手让了出去。吴鸿戾不管走过哪处,都只有他,他的影子和他的脚步。
吴鸿戾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地明白一些。他更快步地走着,慢慢地将脚步放快,接着几乎是跑了起来。他去哪里呢,他气喘吁吁地想,攀上了戏院的铁门,躲过那些尖尖的爪牙,毫不犹豫地朝戏院内部跑去——自然的,今夜戏院也没有营业,死气沉沉,原来这里是文明社会,但今日一看,整个地方一齐变成了丛林。吴鸿戾继续跑,他知道自己去哪儿了,他又变成马拉松选手,快快地跑起来,从大门跑到戏厅,从戏厅里跑到后台,中途还被一个茶盖给绊了一脚。他跌跌撞撞地到了后台,接着开始数数:一、二、三。一、二、三。他轻声说话,巴着墙壁慢慢地走着,架势像念一首诗,但那不过是自言自语。
他轻声说的是:“凤仙儿,你跟我走。”
就像回应他似的,他自言自语之间,一阵黄光徐徐飘来,在后台最后面的保安室里面走出一个人影——戏院总是轮值当班的,表上写的清清楚楚。那人正拿着手电筒,穿着一件平常的灰衣服,朝这里走来。这时,一束分外明亮的月光,从窗口下来了,正好挡在他们之间,将他们笼罩。吴鸿戾把那人看的分明:正是凤仙儿。
“是你?”凤仙儿也看到了他,脚步停下了,他睁大了眼,不自觉地说,“你来干什么?”
吴鸿戾呆了一下,他平息了一会儿,才魔怔似的,又一次说道:“凤仙儿——你跟我走。”
第5章第五章
凤仙儿愣住了:“大半夜的——你在说什么呀?”他说的语气很慢,不像惊讶,他只是轻轻地问着,却仿佛早有了答案,他这个问题,只是在问他自己,而不是问吴鸿厉。他被吴鸿厉的出现吓了一跳,却没有害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