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家的门铃上都装饰着木雕的啤酒花。城中央教堂的大钟宁静又悠长,偶尔几个孩子在路中央打雪仗,欢声笑语。扬起的雪粒落在以利亚的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寂寞。
当地人对他的到来毫不排斥,以利亚走进扎泰茨旁近的村庄,村民热情地接待了他。以利亚向他们打听飞机失事的具体情况,立即有几个农夫说愿意带他去看看。
那架飞机落在田野里,散落成一个广大的圆形区域,如今大雪覆盖,已经看不到任何细节。以利亚远远地站着,顺当地人的手指看去,能看见高高扬起的一截机尾。雪花纷飞,无端的风刮过荒野,用力地抽打以利亚的围巾。
这么多天来,他头一次觉得彻骨地冷。
他在扎泰茨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找到飞机的残骸,确认8月12号飞往柏林的那架飞机的确坠毁了,然而他却没能感觉到朱里亚诺。他在雪地里静静地站了一夜,闭上眼睛,朱里亚诺始终没有来。他有些失望。他已经不再纠结生或死,只希望朱里亚诺不要忘记他,但朱里亚诺却没有出现。
带着这种深沉的疲倦和失望,1936年初,他孑然一身回到罗马的家。
公寓门口的信箱塞满了各种传单,以利亚在里面发现了雷米·福林斯特的信。
信是手写的,字迹刚硬而潦草。
“尊敬的以利亚·w·安米尔先生,
您好。
得知您在巴黎四处寻找我时,是10月14号,我刚刚回到巴黎。非常遗憾,那时您已前往奥地利,我无法和您取得联系,于是写了这封信。
关于您所关心的,坠机事件的真相,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1935年8月12日早上飞往柏林的那架中型公务机的确没有从洽米皮诺机场起飞,如我在通讯中写的那样。然而这并不是完全的事实。
据我所知,那次前往柏林的飞机上,有四个人带有严重的政治危险性(请原谅我的措辞),其中您的朋友,那位著名的歌剧演员也在其中。
他们大约在早上十点钟到达机场,然后一些便衣警察和特工忽然出现,带走了那四个人。剩下的人被迫改作夜间飞行,随后的坠机,我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当然,这样一来您的朋友也就不在坠机亡者名单中。不过我倒是认为,坐上那架夜行飞机对您的朋友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因为随后这四个人被送往皮翁比诺。不知道您对这个地方是否早有耳闻,那里有一座海岬监狱,早年是关押游击队员和反对派领导人的地方,当地人都说投身地狱也好过被送到那里。
也许我的话深深地伤害了您,但尊敬的安米尔先生,您知道我没有任何恶意,我是一个实话实说的人,在我看来,您的朋友如今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正义荡然无存,回到天使的身边说不定是件有福的事情呢。
再一次为我可能带给您的伤害道歉。
祝您幸福。
您真诚的,
雷米·福林斯特”
以利亚读完信,小心地折好信纸,然后把信封上的地址抄进那本贴满剪报的笔记本里。他走到书架旁,从第二层左数第三个格子里拿下一本1915年再版的叶芝诗集《神秘的玫瑰》,那本诗集是朱里亚诺的,有罕见的靛青色封面和灰蓝的里页。
以利亚把信封夹进书里。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