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不敢想象,这以后的那么多年,他是如何坚持下来。
1992年的春天,德国的乡野一片葱绿,5月末,我又从科特布斯返回柏林,天气渐渐变得热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夏季的味道。
好似夏天来得变早了呢。
“爸爸,你快把帽子戴上吧,这天气真是热!”
“你注意着别中暑了。”
“每次出门都不记得吃药。”
我可爱的小姑娘伊丽莎白今年已经41岁了,话却多得像个小孩子,性格上像足了安娜。
她从未到过德国,在波士顿呆了接近30多年,欧洲美丽的城乡在她的眼里充满了陌生的光彩。两个月来一直她几乎退化到和小亚尔弗莱一样的水平,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比如说:
“啊!爸爸,那是什么?”
“我看见了葡萄田!”
“这个门上写着祈祷词!”
“这里挂着的是门铃吗?”
……
伊丽莎白算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对未知的事物永远充满了好奇。她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我会告诉她这片土地上一切一切美好得让人想流泪的东西,至于有些故事,我却永远不会说,也但愿她终此一生都不要知道。
我看过了太多太多隐忍着悲哀的笑容,纵使美丽,纵使温柔,但是有一天回想起那些总会微笑的人来,心酸不能停顿。
所有的灾难都成为历史,今后的不幸都已经与我们无关,我离开这片土地,我又回到这里。
从此以后,我看见的,就应该只是真心的,无忧的,没有隐痛的,笑容。
“我们就要回波士顿了吗?”
“爸爸,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你不是说回科特布斯养病吗?”
正午的太阳实在是太耀眼,柏林的每一条街道都被照得白晃晃的,我在菩提树下大街下了出租车,那茂盛的林荫再也不能带给我阴冷的感觉,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明亮热切起来……这真的是一个新的时代了。
我微微有些头晕,大概是中暑了吧。
一队东方人在导游的带领下从我身边经过。
漂亮的东方女孩举着小旗帜,用职业标准的日语认认真真地介绍着。
……
“菩提树下大街始建于1647年,得名于最初时街道两侧种满的菩提树。”
“西向我们可以到达着名的勃兰登堡门,从这里就可以看见。”
“大家看这里,这是腓特烈大帝的铜像……”
……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爸爸!”
我渐渐听不见伊丽莎白的喊声,我看见了什么?
菩提树下大街77号。
那栋经历过时光和战乱洗礼老宅居然还和当年一模一样,我又回到了所有事情开始的地方。我曾经在这里遇到我此生最大的幸福,而现在这一切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