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太子愣了下,转头看看他爹,然后垂下眼不说话了。
他如今是太子,尚有几分自由,如父皇这般却是等同于困守在皇宫里,想要出巡一次都是劳民伤财,那他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是太子的时候,抓紧时间多出去玩……微服私访、体察民生?
眼珠骨碌碌一转,他下意识的抬头就要看向云萝。
然而,脑袋才刚微微一动,云萝就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巴掌把他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一直到暮色微沉,泰康帝才依依不舍的放云萝带着未完工的舆图出宫回家,不仅和太子一起亲自送她出崇明宫,还一路都在殷殷嘱咐抓紧时间,尽快完工,完了又叫她不用着急,顾着自己的身体是最要紧的。
所以,到底是希望她赶快制图,还是慢慢来?
这一幕落在外面人的眼里,传进有心人的耳中,第二天早朝时,朝中各大臣之间就隐隐出现了一个流言——皇上昨日在含英殿内与太子、瑞王和安宁郡主密谋到深夜,也不知暗搓搓的又想做什么。
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除了皇后娘娘再次有孕之外,长公主依然稳坐京城第一号不敢惹的大佬宝座,东海海寇闹事,有沈聪将军顶着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今年各地都风调雨顺,免不了的小灾小难不至于让皇上大动干戈,前两天,岭南总督叶诀还从禺州送来一份捷报,在南海擒获一伙恶贯满盈的海寇,随捷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从岛上缴获的大批金银财物,户部官员脚不沾地的忙了半个月,国库都丰厚一层。
怎么想,皇上此时都不应该不愉快才对。
诸大臣稍稍放下心来,却不料,早朝时皇上突然放出一枚炸弹——叶诀上表请求在岭南新增十万水兵,用以抵抗日益繁多的南洋海寇,护沿海百姓安宁。
十万水兵?岭南总共也不过才十六万兵将而已,其中水兵更是只占据不足三成。
朝中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泰康帝高居龙座之上,俯视着下方的臣子,双眼藏在冠冕之后,暗暗的与景玥对了个眼神。
在进行扩张之前,得先保证内部的平稳,以免被人从内腑里狠插一刀。
其实往外宣扬大彧的国富民强、繁华如梦就挺好的,据说西夷的普通百姓如今对大彧充满了向往,还有小部族主动到边境投诚,愿意放弃他们的信仰,只想要成为大彧的子民。
当然不能轻易放他们进来,但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
而今天,远在三千里外的江南白水村,郑嘟嘟坐在村口自家的食肆的门槛上眼巴巴看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他想等的报信人出现在路尽头,眼看着太阳离西山只有一尺高,他院试落榜几乎是板上钉钉。
文彬抱着一捆柴从他身旁进屋,衣角蹭过他的手臂。
文彬拎着一桶脏水走出来,木桶轻轻的碰了他一下。
文彬又拎着空桶进屋,抬腿挨着他差点把他蹭倒。
郑嘟嘟忍无可忍,皱着脸气冲冲的说道:“这么大的门,你就不能走过去一点吗?”
文彬换了一只手拎,木桶在空中划过,“嘭”的一下不轻不重的撞在了郑嘟嘟的屁股上,撞得他身子一晃,差点撅着屁股摔趴出去。
然文彬却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还笑眯眯的反问他:“这么大的门,你就不能往那边坐过去一点,非得坐在这儿碍手碍脚?”
郑嘟嘟稳住摇晃的身子,呆怔了一下,然后气得“嗷”一声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他扑了过去,吓得刘氏慌忙从灶台后面探出头来,见又是兄弟俩打闹,便训了一句:“文彬,你弟弟今日心情不好,你莫要去惹他。”
文彬一边抵挡来自郑嘟嘟的扑打,一边还文文气气的回应母亲的话,“我可没有惹他,只是不小心碰了两下,他就跟炸毛的小胖鸡似的跳了起来,还跟兄长动手,娘你快来管管他。”
小胖鸡……不对,郑嘟嘟又是“嗷”的一声,龇出了亮闪闪的两排大白牙,简直要从头顶冒出腾腾的火焰来。
“你是小胖鸡,你才是小胖鸡!不,你是大胖鸡!”
文彬“啧”了一声,语速悠然的说道:“不就是落榜嘛,瞧把你激动的,眼神都不好使了,真该让三姐回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儿。”
郑嘟嘟突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打了,只是朝文彬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咋晓得就一定是落榜了?说不定是报喜的差丁走错路,或者被别的啥事情给耽搁了呢!”
“哦?那你明日还要再等一天吗?”
郑嘟嘟顿时一噎,然后慢慢的红了眼眶。
文彬眨了眨眼,然后嘴角一抽,伸手往他下巴上一接,转头朝屋内喊道:“娘,快拿个碗来,郑嘟嘟要掉金豆子了。”
明明是催促的话,他却依然说得慢悠悠,明显的戏谑多过着急。
刘氏走出来拍了他一下,蹲下来搂着郑嘟嘟说道:“哭啥?你还小呢,考不过其他人很正常,你哥哥当年第一次科考的时候也落榜了,他可一点都不难过。”
郑嘟嘟吸着鼻子,抬眸睨了文彬一眼,然后抽抽噎噎的跟刘氏说:“可是明年又不能考,哥哥可能明年就是举人了,我却还只是个小童生,三姐会不喜欢我的。”
“瞎说!你三姐最喜欢你了。”
文彬挑眉道:“瞎说,三姐明明最喜欢我。从很小的时候,她看到脏兮兮哭鼻子的小孩都会嫌弃的避开,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
郑嘟嘟……郑嘟嘟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在睫毛上转悠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岂料用力过大,眼泪化为鼻涕,在他猛呼出一口气的时候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文彬“咿”了一声,嫌弃的连退三大步,把郑嘟嘟气得脖子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