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北羌骑兵建制,直接崩断了。
明牙督司身边有一众最为亲信的勇士,还打着自己的部族战旗,原本,这是聚集自己麾下勇士于战场上转移的风标,但在此时的压力之下,北羌骑士们在接连紧逼的局面下,开始自发地脱离他们头人的方向,因为大家伙已经感觉到了燕人的目的,自然而然地,趋利避害。
战局的切割也因此进行得更为顺利。
明牙督司以自己的莫名自信,同时以北羌骑兵的莫名自信,强行配合了郑凡一波,让其打出了骑兵之战最为教科书式的爆锤一幕。
当然了,以现如今平西王爷的身份,这一场所谓的大捷以及所谓的标准胜利,于他而言,实则没多少增彩的意义;
打出来,是理所应当的,没打出来,或者赢得有瑕疵,这才是不应该的。
所以,
当明牙督司在转移时,一边还在继续“自以为是”地指挥队伍一边回头向后看一眼时,忽然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后的勇士,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稀薄了?
人呢,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更让其惊恐的是,
骑着貔貅,身着玄甲,手里扛着黑龙旗的那位,竟然距离自己这般近了!
甚至,双方已经可以看见捕捉到对方的目光。
这种被对方主将,哦不,是被对方王爷直面的恐惧,是巨大的。
郑凡的身边人清楚,他平日里在战场上到底有多么小心翼翼;
可外人,不知道啊。
再加上靖南王曾经那几乎是武夫巅峰的战力天花板,几乎可以让什么银甲卫凤巢内卫以及江湖侠客都生不出去刺杀他想法的那种令人绝望的强大,
自然而然地,继承到了作为田无镜关门弟子的平西王身上。
这是老田留下来的遗产,
没人会天真地认为,靖南王只是教授了平西王兵法,要知道,人家可是连儿子都交托给他了,怎可能不把压箱底的东西倾囊相授?
再者,平西王爷身边郑樊力的传说,有不少就指向的是,所谓的各种“樊力”,实则是平西王爷在江湖上留的化名。
所以,谣言这种东西,看你怎么用,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好人妻的名声,固然让平西王爷感到困扰,但其他的一些谣言,却能够让其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至少,此时这位督司,是压根就没有调转马头来一场擒贼先擒王或者鱼死网破的决心。
可奈何,
貔貅的速度,还是太给力了。
当距离再度拉近到一定程度后,明牙督司身旁的一些忠诚的勇士,抱着一种必死的心态,帮自家头人阻截。
貔貅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身形一跃,竟然越过了他们的头顶,而这时,又有几名勇士张弓搭箭。
“嗡!”
阿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上前,吃了这一箭。
紧接着,
龙渊呼啸,将一侧另外两个张弓的北羌骑士斩翻下马。
一来二去之间,短暂的瞬间交锋,王爷和明牙督司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了。
可能,
即使是郑凡本人都没料到,竟然打着打着,能出现这种“王对王”的局面。
起初,是郑凡自己上了点头。
但那之后,
其实是貔貅终于获得了一次战场厮杀中酣畅淋漓的机会,所以,它完成了属于自己的爆发!
这会儿,
再去催动胯下这憨货降低速度,已经不合时宜了。
目标,
就在眼前,
平日里再苟,关键时刻,郑凡也从未含糊,只能在心里,祈祷一下那位北羌人的首领,不是什么大高手。
毕竟,先前出手之后,阿铭和剑圣,实则已经落到了后头,至于徐闯,这货老早就跟不上了。
明牙督司实则已经被后方追击而来的那位“平西王爷”给彻底吓住了,根本就没有回头一击的想法。
他现在只想着往前跑,前方,还有一支禁军可以接应自己,他们应该可以拦截住燕人。
“吼!”
貔貅这次是真的不惜一切了,其身上开始喷出淡淡的血雾,这是气血喷发的表现,以此方式,获得了速度上的进一步加成。
每个貔貅心里,都有一个梦。
作为曾和前辈,也就是靖南王那尊貔貅交流过的郑貔貅,他也幻想着能和那位同族一样,刀山火海,千军万马,载着自己的主人,一往无前!
可惜,以前一直没这个机会,这次,得抓住!
郑凡感受到了胯下坐骑的再度加速,
当即压紧了手中的旗杆,
“砰!”
旗杆宛若马槊一般,直接将明牙督司从战马上挑翻了下来。
貔貅在奔驰过去时,一只蹄子还对着落地的明牙督司踩了下去。
“砰!”
这一蹄,踩得可谓是结结实实,震裂了明牙督司的五脏六腑。
随即,
貔貅一个甩尾,前蹄抓地,后蹄扬起,强行止住身形之下,平西王爷差点没被它直接甩出去。
但这货仍不满足,止住身形前,又来了一次后蹄撑地,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还强行上半身滞空了一小会儿,打了个定格。
郑凡翻身下来,
抽出了乌崖,
走向了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明牙督司;
“为……为什么……”
“本王要逃。”
“那你……逃呀………我没……拦着你……逃啊……”
明牙督司显得很是委屈,哪怕此时他说话很是费力,但依旧迫切地想要将这股委屈趁着临死之前给表现出来。
“这就是本王的逃。”
和你理解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噗!”
乌崖切入了明牙督司的脖颈,这位自信满满的北羌部族头人,在被乾人召唤进来助阵时,可谓春风得意;
只可惜,乾人的赏银和官爵,真不是那么好拿的。或者说,一直以来习惯做冤大头乾人,在这笔买卖上,当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王爷将明牙督司的首级拿起,
插在了旗杆上,
翻身重新回到了貔貅背上;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支乾军的身影,李相公怕北羌人不听吩咐或者出什么纰漏,将一支禁军,调派到了这里。
可能,连对面这支禁军的主将都没料到,自家,居然这般快这般直接地,就派上了用场。
平西王举起插着首级的旗杆,安静地立在那里。
四周,伴随着明牙督司的身死,北羌骑兵,彻底崩散。
“兄弟……送我一程……”
一边的袍泽,没有流泪,很是平静地将刀刺入脖颈。
“谢……了……”
战场上,陷入了一种安静;
战死者,根本来不及收尸;
轻伤者,重新翻身上马;
重伤者,被自家袍泽亲自送上最后一程。
渐渐的,
自王旗后方,再度聚集起了一片黑甲的骑士。
人很疲惫,
战马也很疲惫,
但前方,仍有拦路的敌军。
已经没有时间休整,没有空档喘息,更没可能再去慢慢地和前方的乾军去纠缠与试探。
自后方,自两翼,不用想都清楚,正有茫茫的乾军正在不惜一切地快速包抄过来。
郑凡没有去数,自己身边,还剩下多少骑士;
他清楚,待会儿还会倒下,更多的人。
并不是说此时的清数就没了意义,而是多少在心底,有些不忍。
看似自己单枪匹马一举格杀了对方主将,但实则九成九的功劳,在于先前靖南军骑士们的舍身忘死直接将北羌骑兵打崩。
自个儿,只是小小的锦上添花了一下。
也就在这时,
在自己没有下令的前提下,
一队队靖南军骑士,主动地策马绕过了自己,来到了自己身前,重新列阵。
他们,
将自己放置在了最后。
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他们会偷偷地看自己,脸上挂着的,是谨小慎微的笑容,是恭敬,是尊崇,是敬畏,
还有一点点的……骄傲。
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声的,可这种无声之中,却又有着一种难以承受之重。
郑凡本能地想要到前头去,
但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近年来,不知道多少次开战时,他总是留在后头,他对身边人也从不遮掩自己的贪生怕死。
但再胆小如鼠的人,身处于某种特定氛围时,也是能够一腔热血上头的。
但这一次,他是被迫的。
被迫的原因,
是怕辜负。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这种感觉,这不是顺风战,也不是鏖战和苦战,而是与时间赛跑的求生之战,更是绝大部分人的……赴死之战。
昨日夜里,
近万甲士跪伏于地,
敲击着胸口喊出:
“愿为王爷效死!”
眼下,
他们继续坚定地践行着自己的誓言。
是的,
誓言。
……
“本王问你,你觉得这面旗,如何?”
“很喜欢,很好看。”
“平野伯,去给本王,将那面旗,举起来。”
“立誓。”
“你手中的这面旗,不能变。”
“我,郑凡,在此立誓,此生只立大燕龙旗之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
满脸是血的陈远,已经在先前的冲阵之中,被削去了半截胳膊。
此时的他,
用独臂再度架起了马槊,
喊道:
“靖南军都有!”
所有骑士用兵刃敲击着自己的甲胄,发出整齐的铿锵之音,这是战场上,最为刺耳的肃杀之象。
陈阳再度吼道:
“为王爷,开路!”
“虎!”
“虎!”
“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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