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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官家

雍容的乾国藩王蟒袍,穿在郑凡身上后,透露出一股子的霸气。

    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但郑凡因为这些年的历练,气质上,那是必然拿捏得死死的。

    “你们先下去吧。”福王妃开口道。

    “是。”

    “是。”

    三个儿媳妇退出了帅帐。

    福王妃则投入了郑凡的胸前,鼻子在郑凡蟒袍上,使劲地嗅着,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郑凡没推开她;

    少顷,

    福王妃笑道:“多谢王爷,倒是给妾身这个当婆婆的,留了太多的面子。”

    郑凡本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看在她的面子上,没动她那仨儿媳,

    谁知,

    福王妃下一句却道:

    “婆婆比儿媳们更入得王爷法眼,妾身脸上有光呢。”

    “呵呵。”

    “王爷笑什么?”

    “既然出了滁州城,就没必要这般谨小慎微的了,以前也有个家伙,刚到本王身边时,常常自下姿态,本王把他骂了一顿,现在倒也好多了。”

    郑凡说的是野人王。

    “好了好了,我的王爷,妾身懂,不过………”

    “不过什么?”

    “手感如何?”

    “你还是个当婆婆的。”

    “乱世人命如草芥,富贵人家最如是;又不少块肉,不是么?”

    郑凡看着福王妃,道:

    “你倒是看得真开。”

    “瞧王爷您说的,这些道理,您不比妾身懂得多么。

    再说了,没道理男人屈个膝,叫能屈能伸,咱女人低个腰,就大逆不道了?

    还不都是为了活着么。”

    “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了。”

    “王爷是觉得妾身今日话太多了么,这些日子来,妾身也难得见到王爷一次呢。”

    “本王待会儿要去和你们乾国的相公说话,得多留些口味。”

    福王妃捂着嘴,

    笑得花枝招展,

    竟大着胆子调侃道;

    “天呐,莫非连韩老相公都把妾身给比下去了么?”

    这女人,胆儿变大了啊。

    “啪!”

    这次,

    没弹回来,

    陷进去了。

    ……

    掀开帅帐帘子,走出来时,才发现外头的天,在乌云遮蔽之下,变得昏沉沉的了,宛若夜晚,雨水也开始逐步落下。

    这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貔貅牵着赵元年来了,

    是的,

    平西王的貔貅,怎可能被别人牵着走?

    赵元年还真不敢和这“神兽”置气,手里拿着缰绳,却只敢走在后头。

    貔貅走到王爷身前,屈膝跪地。

    郑凡翻身上去,貔貅再度立起。

    蟒袍着身,胯下再骑着貔貅,英武得如同画中人走出。

    福王妃依着帅帐,眼里,有些光泽在流转。

    曾经,大楚公主在自己大婚前,不止一次地将还是伯爷的郑凡拿来和屈培骆相比;

    眼下,

    福王妃也是习惯性近乎本能地,在看着郑凡时,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先福王。

    另一边,一身白衣的剑圣,坐在马背上,早就候着了。

    没扛旗,也没披甲做执旗兵的伪装;

    郑凡或许会猜测,韩相公身边的执旗手,到底会不会是百里剑;

    但对面,几乎不用猜,平西王的执旗手,那必然是晋地剑圣。

    陈仙霸递送上乌崖,

    但王爷却拒绝了,

    抬头看了看昏压压的天色,感受着小雨珠拂面的凉腻,道;

    “雨夜,就不带刀了。”

    “王爷,可现在还是白昼呢。”陈仙霸问道。

    “夜不夜,并非看太阳在不在,而是看人的眼睛,能不能看得到。”

    陈仙霸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明悟了什么,

    道;

    “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

    不用抽鞭子,待得这边话刚说完,貔貅就很自觉地凑向了剑圣所在的位置。

    剑圣的坐骑原本是一匹黑马,但在貔貅几次故意欺负之后,那匹黑马在马厩里,不小心折了腿,故而就换成了一匹枣红马。

    剑圣看着郑凡,笑道;

    “倒是很少见你这般打扮。”

    “如何,像不像乾国的藩王?”

    “乾国的藩王,腰杆可不敢这般直。”

    “天断山脉里有一种妖兽,叫黑柴狼,其性诡诈,倒是和本王极为相似。”

    “怎么讲?”

    “得志便猖狂,好不容易熬到了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坐人,哪可能愿意这腰,再弯下去?

    好了,

    趁着雨还没下大起来,咱出发吧。

    韩老相公八十多的人了,万一被暴雨一淋,回去就嗝屁了,本王未免胜之不武。”

    “真这样了,等打赢了,大概就会传出那位韩相公是被你平西王活生生吓死的话来。”

    “那就是双赢了。”

    “哦?乾人赢在哪里?”

    “不,是本王赢了两次。”

    …

    按照传统,双方应该都派遣出一支小规模兵马,互相清扫一下两方主帅会晤的区域。

    但乾军那边,

    韩相公早早地就在那里候着了,直接跳过了这一步骤。

    只是,

    燕军依旧派遣出了八百骑,围绕着乾军帅旗位置,清扫了一圈,确认没有猫腻后,燕军收兵,平西王和剑圣缓缓而出。

    乾军帅旗下,

    一身文士白衫的韩相公正坐在那里,其人留着长长的白须,自有一股子威严之气。

    在韩相公身边,站着一个少年郎,少年郎扶着旗杆,有风有雨,少年郎不得不眯着眼,但依旧瞧见了那边骑着貔貅过来的平西王爷。

    少年郎张了张嘴,露出了笑意。

    “笑甚?”韩亗问道。

    “平西王哩。”

    以黔首之出身,一步步走到了如今之地位,威震诸夏;

    平西王,早就不仅仅是燕国孩子们心中的偶像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平西王早就出圈儿了。

    “瞧你这出息,你可是天潢贵胄之身,用得着和那些黔首一样,去仰慕他么?”

    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老公相,我是太祖皇帝一脉,可能,还不如黔首呢。”

    少年的父亲,是乾国瑞王,他是瑞王世子,瑞王,是乾国太祖皇帝嫡传一脉。

    瑞王的封地,就在韩亗的家乡,致仕在家的韩亗,以自己的身份,强行号召出了一支勤王之师,瑞王作为宗室,本就该出力,但其身体不好,据说卧病在床两年了,所以就派出自己这个世子来到韩亗身边,代表了瑞王府。

    太祖皇帝一脉这百年来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谁都能看得清楚。

    如果说福王这种藩王,是谨小慎微的话,那么太祖皇帝一脉也就是瑞王府,其实一直睡在刀尖上。

    平西王和剑圣到了。

    韩相公站起身,

    道;

    “见过燕国平西王爷。”

    “见过韩老相公。”

    “瑞王世子,赵牧勾,见过平西王爷。”

    郑凡闻言,对着这个扶着旗的少年郎笑着点了点头,通过这些日子和赵元年的交流,他当然知道瑞王府到底是怎样的来历。

    一旁的剑圣,将燕国的黑龙旗直接插入了到了地面,随即,怀抱着龙渊,半闭着眼,开始打盹儿。

    百里剑,不在这里。

    他堂堂剑圣,对上的,是一个少年孩子。

    好在,剑圣大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尴尬”场面,对“名声”这类的,也早就不看重了。

    韩相公瞧见了郑凡身上的乾国制式蟒袍,

    笑道:

    “平西王这是打算归顺我大乾为我大乾效力了么?”

    这本是一句调侃;

    但平西王爷却点了点头,

    道:

    “韩相公说的是,本王,正有此意啊。”

    “哦?那我家官家要是知道这事,必然会龙颜大悦!”

    平西王伸手指了指韩相公身边的扶旗少年,

    道:

    “咦,怎么,乾国的官家,不就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