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一些。
至于说碰巧在街面上遇到了自己,陈大侠虽然人老实,但不傻,他是不信的,必然是这座城内有苏明哲的人发现了他。
其实,苏明哲这次的确是以“微服”的方式在办公差。
大乾好不容易在梁地打了一场胜仗,赢的还是如狼似虎的燕国,且那梁地的乾楚联军,楚军只是敲敲边鼓,主力还是大乾的军队。
这面儿,里里外外,挣得那叫一个实诚,丝毫不虚。
乾人虽然一直自诩文华第一,不屑与尔等在丘八之事上较真,但实则真的是苦盼大捷如盼甘霖。
苏明哲这次带着俩“二代”来,其实是有着“夸功”的意思。
前些年面对燕人的压力,乾国为了保证自己内部不出问题,对这些地方游离派给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大乾的军队能打仗了,也得让你们亲自来瞅瞅,以后再给的赏赐,自然也就能少一些了。
毕竟,这二位本质上,是质子,同时,也是自家势力在上京的代言人。
吴襄开口问道:“陈兄认为,这场战事,接下来将会以何种方式发展下去?”
陈大侠摇摇头,夹起一个狮子头咬了一口,道:“我不懂打仗。”
吴襄有些尴尬地笑笑,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青玄”,道:“可惜了,在下的剑只是拿来做做装饰的,剑术实在是稀疏,没那个资格和陈兄讨论剑道。”
“嗯,你身上剑气散儿不凝,应该是补气的药石吃多了,但自身天赋有限根基平庸,所以只是冲了品却未能真正驾驭剑道。”
“……”吴襄。
“呵呵呵。”苏蓉蓉捂着嘴笑了起来,身上的环扣“叮叮当当”。
随后,
苏蓉蓉开口道:“江湖传闻,陈兄拜了晋地剑圣为师?”
“嗯。”
“那真是恭喜陈兄了,得拜这般强力的师门。”
和老农觉得皇帝早上能吃十个油馍一样,世家子这个阶层的人看事物往往也带着他们自身的习惯性目光;
陈大侠摇摇头,道:“我有老师,但没有师门。”
其实,姚师也是他的老师,常指点自己为人处事的道理,剑圣也是自己的老师,老师和师父,是不一样的概念。
且剑圣也一直没让他行正儿八经的拜师礼什么的,但陈大侠对剑圣的尊敬,是没有丝毫虚假的。
“那陈兄以前在奉新城时,每天做些什么?”
苏蓉蓉好奇地问道。
“挑水,劈柴,帮老师洗尿褥;喂一群鸡,还有一只鸭。”
“……”苏蓉蓉。
苏明哲在旁边小口喝着酒,笑而不语。
其实,和平西王爷能全身心地信任陈大侠一样,一向“慧眼如炬”的姚师怎么可能看不清楚陈大侠的本质?
陈大侠,就是个好人,就是个老实人。
你别害他,你别算计他,就和他好好处,关键时刻,就靠得住。
苏明哲也不担心这两位世家子会瞧不起自己这个朋友,
有人出来混,靠的是世家门第;
有人呢,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因为自己师徒二人的吹捧,陈大侠已经预备了下一代乾国“百里剑”的位置,这种凝聚在自身实力基础上的底气,哪怕是面对世家子,依旧不会落下风的。
再说了,那俩又不是傻子。
苏明哲起身,给大家斟酒,然后又聊起了关于晋地的一些风土人情,将话题给捏了回去。
只是聊着聊着也吃着吃着时,酒楼街面上过去了一队辅兵和民夫,队伍还挺长。
这话题,难免又被带了回去。
苏蓉蓉开口道;“据说平西王的大军已经拿下了赵国国都。”
吴襄则笑道:“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能让那边的孟帅和咱们朝廷,更好地下定决心,是吧,小苏先生?”
苏明哲笑着点点头,道:“这场仗,应该要结束了,大军凯旋应该也快了。”
乾国朝廷里一直分主战派和主和派。
且一直以来,主和派占据上风。
不过,并非是文人士大夫们主和,他们反而大部分主战,且写了一箩筐的恨不得北伐雪耻的诗篇;
反倒是军中的老将,在那儿主和。
老钟相公身死前,就硬压着不让北伐;
现在,一场梁地大捷下来,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一致同意赶紧将兵马调回来。
赢了就好,赢了就好,可千万不能再出篓子,这是两派的共识。
燕军拿下了赵国都城,宛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既然如此,那这仗,就没必要继续打下去了。
苏明哲对着两位世家子继续道:“此战之后,我三边有祖大帅坐镇,孟帅可择选一处边地,继续练兵。
钟驸马、韩统制、乐统制这些,以及一众由官家亲自简拔而起的年轻一代将才,将得到继续成长的机会。
更别提,上京城还有寻道相公正整顿着京营。
再给个三两年,我大乾武德之风将大兴!”
吴襄和苏蓉蓉一同举杯,为这一句话贺!
但实则,二人心里也清楚,一旦大乾真的军备起来了,那他们,就只能低头做孙子了。
这时,
吴襄开口对陈大侠道:“陈兄认为,那位平西王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当酒桌上,认识一个当世了不得的人物时,讨论谈起他,那是必然。
陈大侠依旧回答得很快:
“一个懒人。”
苏蓉蓉“噗哧”笑出了声,道:“烂人?”
陈大侠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这个词,也对。
“听说,平西王爷能文能武,胆气过人,善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陈大侠皱了皱眉;
他在一定程度上,其实也负担过和剑圣差不离的职责,所以,怎么想都没办法将“郑凡”和“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给联系到一起。
那个人,
其实很怂的。
而且,
那个人的习惯就是,不打仗,就宅府邸,老婆孩子围着转,基本不出门,出门大概也就是喝喝前街的羊肉汤什么的。
苏蓉蓉开口道:“据说平西王当年和公主私定终身两情相悦,在得知公主将要被嫁作屈家妇后,孤身入楚抢回佳人,真的是让人迷醉。”
陈大侠开口道;“不,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没两天就勾搭到一起了。”
“……”苏蓉蓉。
这一点,陈大侠很有发言权;
没错,
他当时就在场,他就是平西王身边的那个陈大侠。
苏蓉蓉嗔了一眼陈大侠,认为他不解风情。
吴襄则感慨道:“若非敌我之关系,若非国家大义在,在下是真想结交结交认识认识那位平西王爷啊。
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领兵打仗,未尝一败;
江湖通透,庙堂意气;
啧啧……”
按理说,这类话,是不方便说的,毕竟平西王是燕国的王,但奈何乾国上下,都流行这种“真文士”的风气;
你我境遇不同,身份不同,但你我乃知己,依旧可以肝胆相照,互相欣赏。
再者,在场代表官方的苏明哲,他就没少蹭平西王的热度。
且官家也曾几次公开表达过对那位平西王爷的欣赏。
乾人就是如此,别国人是我打赢了你,但你赢得了我的尊重;
乾人则是,我打不赢你,但并不影响我尊重你哦。
吴襄感慨完后,苏明哲也跟进。
最后,苏蓉蓉更是笑道:“是的呢,日后若是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世间奇男子。”
陈大侠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鸭腿,
看着在场三人,
道:
“你们不要在这里立服拉格。”
吴襄好奇道:“陈兄,服拉格是何物,如何立?”
“是那位平西王平日喜欢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有时候,你越是这样说,事情就越是可能成真。
平西王本人比较忌讳这个,经常让身边的人不要乱立服拉格。”
“哈哈哈哈哈。”
吴襄大笑起来,
道:
“眼下那位王爷正在东面老远的梁赵之地打仗呢,难不成他还能在此时带着兵马跑到这兰阳城地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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