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载,内平宗贼,外御强敌,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沔南之地成为乱世少有的安宁之所,襄阳人多受其惠。
刘宗见状,内心大感庆幸,来投之人,都对刘表感恩至此,更勿论襄阳城中之人,若刘表不死,想要攻下襄阳,实非易事。
现在好了,刘表已死,其子刘琮乃庸闇之辈,无论威望,还是能力,都逊刘表十万八千里,襄阳再无金汤之固,破之何难?
“中郎,牧伯薨,我等当罢宴以悼……”峨冠博带,风度自然的庞统出列对刘宗言道。
庞统不久前甫一投入刘景麾下,便献计破宜城,灭敌军,立下大功,可他并未因此而有所自满,其后又主动请缨,加入刘宗的先头部队,欲再建新功。
见庞统对自己使眼色,刘宗心领神会,从其所言,终止宴会,而后唤庞统入后舍密议。
庞统与刘宗合榻促席,侃侃谈道:“中郎当知,我出身襄阳著姓,又薄有名望,往日与刘琮多有交集,以统观之,刘琮此人器非英杰,才非人雄,碌碌之徒耳,莫说其父刘表,便是与其兄刘琦相比,亦有所不及。”
刘宗轻轻颔首,颇以为然。
庞统又道:“如今刘表身亡,襄阳上下必定人心惶惶,心气涣散,刘琮既无凝聚人心之能,又非临难不屈之人,若遣使入城劝降,当有五六分把握。统不才,愿入襄阳,劝刘琮出降。”
刘宗闻言不觉扬起眉,刘景给他的任务是率水军封锁汉沔江面,断绝襄阳交通,如果能在刘景大军到来前逼降刘琮,绝对是一件足以冠绝诸将的大功。
刘宗道:“士元既然认为劝降有五六分把握,试试倒也无妨,不过士元不必亲身犯险。刘表虽是病亡,但刘琮未必不会怪罪于我等。士元才智兼人,有王佐之器,仲达视为股肱,若有个万一,我如何向仲达交代?”
刘宗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敢保证刘琮不会发疯,抵死不降,届时入城劝降的使者就危险了,十有八九会被刘琮杀之祭旗,以向内外展示决心。
当然,以庞统的名望,刘琮未必敢杀他,但想来也不会轻易放他回来。
刘景对庞统的重视程度,刘宗最清楚不过,出兵之前刘景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不要让庞统涉险,因此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不想让庞统冒这个险。
庞统笑道:“中郎多虑了,古语云:‘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我此番入襄阳,名义上是为吊丧刘牧而来,刘琮身为人子,绝不敢动我分毫,襄阳看似凶险万分,实则安全无忧。”
庞统有自信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哪怕说服不了刘琮,也能全身而退。如果成功,便是天大的功劳,他岂肯让给他人。
刘宗面有踌躇,庞统出身、名望、智略、口才无一不佳,他心里也认为庞统是最佳人选,唯一的顾虑便是对方的安危。
最后庞统一再坚持,刘宗终究还是被其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