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之败,不怪玄德,刘景小儿大势已成,非战之罪也。”接着刘表又哀叹一声,道:“只恨没有早用玄德,若以玄德守江陵,刘景必不能为害,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刘备沉声道:“刘牧不必气馁,今襄阳城中,犹有数千甲士,只要我等戮力同心,刘景就算举数万之众而来,亦无惧也。”
刘表吃力地道:“刘景小儿善用兵,举兵以来,未尝受挫,非智勇兼备者不能御之,荆州近年累战累败,诸将相继凋零,御敌重任就只能托付于玄德了。”
刘备肃容言道:“刘牧于备有收留之恩,待遇甚厚,备必拼死守护襄阳,不负刘牧之托。”
“以襄阳现有之兵,自守稍显不足,”刘表目光转向刘琮,吩咐道:“仲玉,你传我命令,让文仲业率兵回援襄阳。”
文钟业即文聘,其乃荆州大将,之前一直为刘表镇守北方,当方面之任,深得刘表信重。
刘琮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诺。今年以来,刘表已经数次从章陵、南阳二郡调兵南下,现今北方全靠文聘独撑大局,若再将文聘召回襄阳,北方就彻底空了。到时莫说曹操,就连关中流匪、南阳贼寇也要弹压不住了。
刘表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常言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如今襄阳危在旦夕,为了保住襄阳,他只能暂时放弃北方。
刘表又道:“仲玉,大战一起,祸福难料,为了安全起见,你这就派人将家眷送往新野。”
“诺。”刘琮与张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道诺。
刘表随后强打精神,又交代了几件事,一时间疲惫爬上心头,没过多久,便昏睡过去。
看着刘表面无人色,气息奄奄,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刘琮、张允心中悲伤不已,相拥而泣,刘备亦默默流下两行眼泪。
刘表以为自己这一睡,当不会再醒来,但第二天日落之际,一阵闷雷般的战鼓声如狂风一般席卷整个襄阳,刘表从昏睡中转醒,发现身体竟然能够勉强坐起,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因此立刻召集荆州文武,属以后事。
刘琮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脸色灰白暗淡,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堪。
随着宜城再度大败,刘景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传开,立刻引发襄阳强烈大地震,城中士民惶恐不已,纷纷携家带口出逃,就连军中将士也多有逃亡。
刘琮这两天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大厦将倾,而随着刘景水军进抵襄阳,封锁汉沔江面,文聘之军已经难以入援襄阳。
如果说之前刘琮还对守住襄阳抱有一丝幻想,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刘琮站在刘表床榻边,浑浑噩噩,如同木偶一般,直到刘表颤颤巍巍的拉住他的手,交于刘备,道:“我儿不才,而诸将并零落,我死之后,玄德便摄荆州,统内外军事,以御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