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年轻人单看模样,其实并不比自己年长太多,是最典型的幽州人长相,窄脸,高鼻梁,单眼皮,薄嘴唇,李轻尘甚至不禁在想,自己是否在什么时候曾见过此人,兴许是某次街上的擦肩而过之类的,毕竟他曾在范阳城生活了整整十五年,就算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幽州镇武司里,可足迹也早已遍布了整座范阳城。
年轻人瑟缩在角落处,四周到处都是同伴的尸体,几乎全都是一击致命,而如若有侥幸承受了对方一击而不死的,下场反而更加凄惨,身处在这真实的尸山血海中,哪怕是他这样为古先生办事的人,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这断臂少年,简直就是一尊杀神,冷血无情之处,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轻尘上前一步,导致原本眼神中便满是恐惧的他就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开始慌不择路地左右乱窜,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想要从对方面前逃开,却冷不丁被李轻尘从背后扯着衣服给一把提了起来,随即他的四肢便开始在空中无意识地摆动,那模样,好似一只滑稽的乌龟。
李轻尘冷冰冰地道:“姓古的在哪儿,带我去。”
被他单臂提在手中,就好似一只待宰羔羊般的年轻人禁不住开始哭嚎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轻尘将他转了个方向,提溜到自己跟前,可后者却连眼睛都已经吓得闭上,谁又能想到,平日里就属此人对待那些被强行抓来这里为奴的可怜人最为严酷呢,有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只怕是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你一条贱命呢?”
那人依旧是用双手抱着脑袋,不住地哀嚎求饶。
“我真不知道啊,爷爷,祖宗,大侠,求求您了,放我一命吧,求您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死亡这种事,如果没有真切地,近距离地感受过那种永恒的虚无所带来的可怖,谁都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它,可在亲眼看到一个个同伴在对方手上就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地被杀死,他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
李轻尘轻轻点头,答应道:“好说,记住下辈子别再碰见我就行。”
他一扬手,许是感应到了头顶传来的,浓郁的死亡气息,那人赶紧大吼道:“等等!等等!等等!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主人住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小姐的屋子!我知道大小姐在哪儿!等等,别杀我,我全告诉你!”
李轻尘正要开口让此人为自己带路,冷不丁从头顶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下一秒,一道如白练般的刀光在破开了不知多少层屋子后,朝着他当头劈下!
这却不是刚才围攻自己的那些废物水货,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底子极扎实的四品武人,其真气在凝聚成刀罡之后,浑若实质不说,甚至长达三丈,刀罡落下,眼前的砖石就好似嫩豆腐一样被一划而开,甚至不能阻挡其分毫。
李轻尘想也不想,便直接甩掉了手上的俘虏,转而闪身回避,而那抹来势汹汹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后,却在斩落地面的瞬间转移了方向,竟朝着他继续追来,途中不偏不倚地穿过了那刚刚逃过一劫,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的倒霉蛋,后者整个身子不是被一切两半,而是瞬间被刀气碎为数千块,切口平整,大小完全一致的尸块转瞬间散落一地,极其血腥。
李轻尘也终于是看清了来人,却是位罕见的女子武人,眼角处鱼尾纹丛生,看样子年纪应当不小了,身着棕色布衫,若非那一对凶厉之处更胜男子的眼神,她看起来和街头那些无所事事的妇人毫无区别。
眼见刀光临身,李轻尘竟然不闪不避,反而选择直接探手抓出,五指并拢,试图要以空手接白刃!
那妇人见状,旋即发出了一声冷笑,既是笑对方的不自量力,同时也有一丝被对手所轻视的恼怒,可这两种情绪皆在下一秒转为了惊骇之色。
“铿锵!”
一道金铁交击声响起,李轻尘竟真的一把扣住了朝自己斩来长刀的刀身,那蕴含有“一刀两断”意味的凶狠刀罡与其手掌心包裹的真气互相磨损,火星四溅,竟不得再前进分毫,看似双方是平分秋色,但别忘了,那女子刀客本就是蓄意已久的一击,而且其手中所持的刀也是一柄宝刀,对手却只是空手,肉身凡胎,他凭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