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血滴进嘴里。
血腥从舌头绵延入胃。
子素平生首次觉得自己如此恶心,约是饮吃几口,反胃难耐,犯起干呕。
庄璞道:“好不容易吃上,别浪费才好呢。”
子素点头,又咽下去。
接着,庄璞摸到蛇的伤口处,想是子素砸烂了蛇的肚皮了,他便用手指掰开蛇皮,露出里头的嫩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低头张口往蛇身上啃,津津有味吃起来。
庄璞一面吃一面赞:“果然人间美味,极品龙肉呀。”
事至最后,子素迫于无奈,也吃了些。
吃好大一阵子,两人没了先前那般解饿了。
庄璞摸摸蛇身上的骨架子,心想吃得差不多了,遂而嫌弃的将它往外扔开,挪动身子向后,靠在墙壁,抹嘴吐气,满足地道:“味道如何?”
子素反胃,干呕声不断,终究忍住不吐出。
之后。
庄璞害怕她冷,又去将斗篷拉过来,给她披上。
略暖和些,子素问庄璞:“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庄璞劳累地道:“我怎么做了?”
子素道:“为何要救我?为何要给我披上?你不冷么?”
庄璞懒懒的侧身,自己抱手抱脚卷缩,道:“谁说我救你,我救我自己。你这贱人太坏了,编排我跟大嫂子有那种事,我是要脸的,你得活着出去给我洗清白才得。这会子想死,没那么容易。”
子素微微一笑,心怀感激,没答腔。
约么是下半夜,听见庄璞发抖磨牙的声音,子素才觉得愧对庄璞,就此将披风斗篷卸下,给他披上。
庄璞得了暖,卷了卷,想是醒了,顺手将子素抱住。
子素倒也没推脱,将将就就,二人搂抱,相互取暖。
庄璞问子素:“我问你一句,你出去了,可为我作证,还我清白?”
子素道:“我们吃了蛇,这里还有许多蛇,想活出去,怕不能了。”
庄璞道:“我问东你答我西,摆明让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子素干咳一声,了去尴尬,方道:“我是被太太们逼的。那大奶奶昔日还跟琂姑娘一处出生入死呢,竟翻脸不认人,让我们姑娘蒙冤,我也不想让她好过。”
庄璞道:“那你也不能把我拖下水呀!”
子素道:“你们庄府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死有余辜!”
庄璞哼的一下,俨然被子素的话堵住嘴巴。
子素又道:“我是被蓦阑那贱人拉下来的,你好好的做你的爷不好么,来做什么。”
庄璞道:“敢情是我要救你,你不领这个情。”
子素道:“之前二太太下毒手,如今是你们西府三太太下手。论说我心狠拖你下水,倒比不上你太太的心了,派蓦阑来杀我。话说,虎毒不食子,连你的命也不要了。且不知,她们心怀什么坏事,要灭人的口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仍旧紧搂一起,如是欢喜冤家,朦朦胧胧睡下。
约么清晨时分,井上传来一阵哭声。
接着听到郡主的声音喝令:“倒是麻利点儿,快快把井盖打开!”
庄璞闻声先醒,摇摇子素,二人抬头往井口上看。忽然,一道尘土泻下,迷住两人的眼睛鼻喉。
那时,郡主的声音继续传来:“你可记清楚了,子素那丫头掉在这里?”
蓦阑哭应道:“是的太太,我见她拼命跑出来,想是自知死罪难逃,畏罪自杀了。有个帮手的,有点儿像我们二爷,不知真切不真切……”
井口上头那些言语对话清清楚楚,闪眼间,井口开了,漏进一道光来。
庄璞揉了揉眼睛里的尘土,又咳出声来,推开子素,不顾一切朝上呼叫:“太太,我在这儿呢!太太!”
借过天光,子素看见庄璞的手沾满血,想是昨夜杀蛇染上的,或是被自己砸伤也未可知,竟有些惭愧。
郡主在上头大约听见庄璞的呼救,哭了出来,趴在井口边安慰,让下人们快快放下绳子,好吊人上来。
就在庄璞拉住上面吊下的绳子时,猛然看见小洞穴里钻出东西,可不是群蛇出洞来报仇了?子素也看见了。
可子素想到,这些蛇莫不是鬼母妈妈养的蛇子蛇孙?若是让庄璞接着对付它们,难免会发现下头连通密道,会发现鬼母与庒琂在里头。
于是,子素催促道:“二爷快快上去。”
庄璞虽恨极了子素,到底不愿让她垫底,便迅速拿起绳子,先绑在子素身上,道:“你先上,我对付那些蛇。”
子素不肯,道:“不不不,原是我害了二爷了,我不能再连累二爷了,二爷快走吧。”
庄璞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十分的讨厌!”
说时,已绑住子素,庄璞倒是不傻,连带自己也绑住,二人同绑在一条绳子上。
庄璞对上头叫:“来几个得力的才能拉上去,太太,让他们加把劲儿。”
绳子上升期间,脚底下,群蛇破洞而出,呼啦啦昂起头,欲张嘴啃庄璞的腿,而那小洞穴受不了蛇群挤压,原先小洞穴猛然塌出个大洞。
庄璞纳罕道:“我的天,原来是个蛇窟呀。”便拼命叫人快些拉自己上去。
子素知道里面的底细,自然不愿庄璞看见并记住往外头汇报,便说:“我出去后,愿替二爷讲清楚与大奶奶的事,二爷愿意答应我,对下头的事,不张扬么?”
庄璞道:“张扬什么?你我搂搂抱抱是有的,底下还有许多蛇也是有的,待我上去,便往下头灌雄黄水,看它们死不死!”
子素求道:“我命里属蛇,昨夜已犯了杀戒,此时不愿杀生,求二爷放过它们。二爷若答应,要我做什么都成。”
庄璞来了精神一般,呵呵笑道:“倒奇了,如今见我救兵来,你怂了么?行啊,我应你了。待出去,你即刻跟太太们说,是你诬陷我,我便成全你的善心。”
子素点头,答应了,心里禁不住乱想:只能这么办了,希望亭儿和鬼母妈妈不要被他们发现才好,不知这位二爷说话守不守信用。